《庶女杀疯了:重生后我掀翻侯府》这本小说刚刚上线就备受读者的喜欢,本书主要讲述的是柳姨娘林婉晴萧玄弈之间的故事,小说的创作者是“贩个茄子”大大,故事主要讲述的是:端着盆的手抖了一下,水差点洒出来。“少、少夫人……”她声音细弱蚊蝇,带着浓重的怯意,“奴婢……奴婢春桃,是……是派来伺候……
1楔子:溺亡冰冷,刺骨。浑浊的池水,带着腐烂水草的腥气,
疯狂地、不容抗拒地灌进我的口鼻。每一次徒劳的挣扎,
都像是把肺叶里最后一点空气挤出去,换回更多带着死亡气息的泥水。
视线被黑暗和翻涌的气泡切割得支离破碎,水面上方那几张扭曲的脸孔,
贪婪地俯视着我下沉的绝望。“不…不要…”破碎的气音带着血沫,消失在水中。
一只绣着繁复牡丹、缀着明珠的精致绣鞋,带着残忍的优雅,
重重地踩在我竭力向上伸出的手指上。骨头碎裂的细微声响淹没在汩汩的水声里,
痛楚尖锐地刺穿我的意识。水面上,那张我熟悉又憎恨的脸俯得更低了些。我的嫡姐,
林婉晴。她脸上挂着惯有的、如同三月暖阳般温柔无害的笑容,声音透过水面传来,
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和甜腻,清晰地送入我濒死的耳中:“妹妹,别怨姐姐。
替姐姐去给那老侯爷冲喜,是你的福分呀。瞧瞧你,在池子里扑腾的样子,
多像一只落水的雀儿?可惜呀,这福气,
你终究是消受不起的……”“若有来世……”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将所有的怨毒、所有的诅咒,都凝聚在这无声的意念里。黑暗彻底吞噬了我。
2花轿重来“嘶——”尖锐的、几乎要撕裂头颅的剧痛猛地炸开!我骤然睁开眼,
大口喘息,新鲜的空气涌入灼痛的肺部,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
入目是一片刺目的、流动的红。红得妖异,红得绝望。
头顶沉重的赤金流苏随着晃动一下下扫过额角,冰冷的触感无比真实。花轿!
外面是喧闹得令人心烦的锣鼓唢呐,喜庆得刺耳。轿身有节奏地颠簸着,每一次起伏,
都像碾在我未散的恐惧和新鲜的痛楚上。浓重的脂粉香气混合着轿帘新布的味道,
闷得人透不过气。我僵硬地低头,看见自己交叠放在膝上的双手,十指纤纤,完好无损,
指甲染着俗艳的凤仙花汁。不是梦!不是那冰冷刺骨、指骨碎裂的荷花池底!
我猛地掀开一点轿帘缝隙。外面熟悉的街景——卖炊饼王老汉的摊子拐角,
那棵歪脖子老槐树——飞速地向后退去。是这条路!正是我被送往永安侯府,
给那个据说只剩一口气、行将就木的老侯爷萧震冲喜的那一天!前世的记忆,
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我的脑海。嫡母伪善的眼泪,父亲冷漠的训斥,
林婉晴那看似温柔实则淬毒的“安抚”……还有他们强行塞进我手里的那碗“安神汤”,
喝下后便人事不省,再醒来,已是这顶通往地狱的花轿之中。而前世的我,懦弱、恐惧,
只能像个提线木偶般被送入那活死人墓般的侯府深宅,最终在嫡姐和她夫婿的步步算计下,
悄无声息地溺毙在那片冰冷的池水里。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紧心脏,勒得我几乎窒息。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带来一丝扭曲的清醒。
林婉晴……父亲……嫡母……还有那些推波助澜、落井下石的人……这一次,我林晚意,
从地狱里爬回来了!轿子猛地一顿,落地的震动让我回过神。外面嘈杂的人声瞬间清晰起来。
“落轿——!”尖细的唱喏声穿透轿帘。一只保养得宜、戴着翡翠戒指的妇人手伸了进来,
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将我往外拖拽。力道极大,
指甲几乎嵌进我的皮肉。“新娘子,该下轿了!别误了吉时!”声音刻板,毫无温度。
是侯府管事娘子刘嬷嬷。前世,她便是嫡母安插在侯府的眼线,没少替林婉晴“关照”我。
我顺从地被拖拽出来,刺目的阳光让我微微眯起眼。眼前是永安侯府巍峨森严的朱漆大门,
门口两尊石狮子张牙舞爪,透着一股沉沉的暮气。府门大开,里面影影绰绰,站满了人,
却诡异的安静,只有风吹过灯笼发出的沙沙声,不似迎亲,倒像送葬。
一双穿着大红绣鞋的脚,停在我低垂的视线里。鞋尖上缀着的珍珠,
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不用抬头,我也知道那是谁。
那股混合着昂贵熏香和林婉晴特有脂粉的味道,我至死难忘。
一只同样戴着翡翠镯子的手伸了过来,看似要替我整理被风吹乱的盖头流苏,
实则带着一股狠劲,指甲用力刮过我的耳廓,留下一道**辣的疼。“妹妹,
”林婉晴的声音响起,刻意压低了,甜腻得像裹了蜜糖的毒药,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别怕。替姐姐去给老侯爷冲喜,是你的福气。进了这门,就是侯府的少夫人了,
泼天的富贵在后头等着你呢。姐姐……真是羡慕得很。”她尾音拖长,
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讥诮。前世,正是这“泼天的富贵”和“羡慕”,
将我推向了万劫不复。我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疼痛让我保持冷静。我没有如前世般瑟瑟发抖,也没有试图躲避她的触碰。
反而微微抬了抬下巴,隔着厚重的盖头,似乎想“看”向她声音的方向。“姐姐说的是。
”我的声音透过盖头传出,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被巨大“惊喜”冲击后的微弱颤抖,
细若蚊呐,却又清晰无比,“这泼天的富贵……妹妹……受之有愧,却之不恭。
只盼……只盼能为老侯爷冲喜成功,不负姐姐……厚望。”林婉晴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回应,
那甜腻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浓浓鄙夷的嗤笑。
她大概以为我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富贵”冲昏了头脑,吓傻了,才说出这等痴话。“好了,
快进去吧,别让侯爷等急了。”她收回手,语气恢复了那种虚伪的关切,“妹妹,好自为之。
”刘嬷嬷立刻用力一扯我的胳膊,
几乎是半拖半架地将我往那如同巨兽之口的侯府大门里拉去。
沉重的朱红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吱呀”声,隔绝了外面虚假的热闹,
也彻底断绝了我前世懦弱的退路。门内,是更加压抑的死寂。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和一种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光线陡然暗了下来,
只有廊下悬挂的白灯笼发出惨淡的光。没有拜堂,没有宾客。
我被刘嬷嬷和两个面无表情的粗壮婆子直接架着,穿过一道又一道幽深曲折的回廊。
沿途遇见的丫鬟仆役,无不低眉顺眼,脚步匆匆,眼神躲闪,仿佛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气。
整个永安侯府,像一座巨大而华丽的坟墓。最终,我被推进一间屋子。“砰”的一声,
身后的门被紧紧关上,落锁的声音格外清晰。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药味混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属于濒死之人的浑浊气息,瞬间将我包围。
我一把扯下碍事的红盖头。眼前是一间极其宽大却昏暗的卧房。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着,
只点着几盏如豆的油灯,光线昏黄摇曳,
将屋内的紫檀木家具和垂下的厚重帷幕拖出巨大而扭曲的阴影。房间深处,
一架巨大的拔步床上,层层叠叠的锦帐低垂,隐约可见一个枯槁的人形轮廓躺在里面,
一动不动,只有极其微弱、时断时续的呼吸声,证明那还是个活物。那就是永安侯,萧震。
一个只剩半口气、瘫痪在床多年的活死人。这就是我的“洞房”。我的“夫君”。
前世巨大的恐惧和屈辱感再次袭来,几乎让我站立不稳。我踉跄一步,
扶住了旁边一张冰冷的紫檀木圆桌,桌上放着一个托盘,
里面是一碗刚刚熬好、还在微微冒着热气的汤药。浓黑的药汁散发着刺鼻的苦味。
我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碗药上。前世,
就是这样一碗碗由林婉晴暗中安排、经由刘嬷嬷之手送来的“补药”,
悄无声息地加速了老侯爷的死亡。而我,这个名义上的“冲喜新娘”,
自然成了最好的替罪羊。老侯爷一死,我便被扣上“克夫”、“不祥”的帽子,
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被弃如敝履,最终被林婉晴轻易除之。好一个一石二鸟!
指甲再次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压下了翻涌的恨意,
也带来了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既然躲不过,
既然注定要在这深渊里挣扎……那不如,就让这深渊之水,先淹死那些把我推下来的人!
我端起那碗药,滚烫的碗壁灼烫着指尖。我一步一步,走向那张象征着死亡与囚笼的拔步床。
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剧烈的心跳上。床边侍立着一个穿着素净、年约四十许的妇人,
面容憔悴,眼圈红肿,正拿着湿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老侯爷枯瘦的手。
她是老侯爷身边最忠心的老仆,赵嬷嬷。前世,她曾对我流露过一丝同情,却也无能为力。
看到我端着药走近,赵嬷嬷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愕,随即是毫不掩饰的警惕和排斥。
她下意识地微微侧身,想挡住我的去路。“少夫人,药……让老奴来吧。
”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戒备。我停下脚步,
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僵硬而惶恐、符合“被吓傻的新嫁娘”该有的表情,
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赵……赵嬷嬷?
我……我是新进门的……我来……我来给侯爷奉药……是我的本分……”我端着药碗的手,
因为“害怕”而抖得厉害,碗里的药汁剧烈地晃动着。赵嬷嬷看着我青涩惶恐的脸,
眼中戒备稍减,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微微让开了半步:“少夫人小心些,侯爷……经不起折腾。
”“是……是……”我“惶恐”地应着,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小步,靠近床边。
锦帐半掀着,露出了老侯爷那张枯槁得如同骷髅般的脸。皮肤蜡黄松弛,
紧紧包裹着高耸的颧骨,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发紫。只有鼻翼极其微弱地翕动着,
证明他还活着。那股濒死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前世临死前的冰冷窒息感再次攫住了我!
荷花池底绝望的挣扎,嫡姐那张俯视着我的、带着甜美笑意的脸……恨意如同毒火,
瞬间烧毁了我所有的理智!“啊——!”我像是被那濒死的景象吓破了胆,
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手腕猛地一抖,手中那碗滚烫的、浓黑的汤药,脱手而出!
“哐当——!”精致的瓷碗狠狠砸在坚硬的紫檀木床沿上,发出一声刺耳的碎裂巨响!
滚烫的药汁和尖锐的碎瓷片四散飞溅!“少夫人!”赵嬷嬷惊骇欲绝的尖叫同时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一大片滚烫粘稠的药汁,正正地泼溅在老侯爷干枯发紫的嘴唇周围,
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他花白的胡须和一小片衣襟。
几块细小的碎瓷片甚至划破了他松弛的皮肤,留下几道细微的血痕。赵嬷嬷整个人都吓傻了,
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也“吓呆”了,
僵在原地,脸色煞白,身体筛糠般抖着,像是完全被这意外吓懵了。死寂。
房间里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哔剥声,以及……床上那原本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似乎……加重了那么一丝?突然!
“呃……嗬……嗬嗬……”一阵极其怪异、仿佛破风箱被强行拉动的声音,
猛地从老侯爷的喉咙深处挤了出来!那声音干涩、嘶哑,充满了痛苦,却像一道惊雷,
狠狠劈在死寂的房间里!紧接着,床上那具如同枯木般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
瘦骨嶙峋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带动着整张床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嗬……嗬嗬……”那可怕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
赵嬷嬷终于从巨大的惊骇中回过神,她猛地扑到床边,
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而扭曲变形,尖利得几乎能刺破屋顶:“侯爷!侯爷!
您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啊——!侯爷……侯爷他……他动了!
他好像……好像要醒过来了——!!!”她最后那句带着哭腔的嘶喊,
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在压抑的侯府掀起了滔天巨浪!“什么?!”“侯爷醒了?!
”“快!快叫府医!”“开门!开门啊!”门外瞬间炸开了锅!
的叫嚷声、急促的拍门声、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摩擦声……如同沸水般猛地从门外涌了进来!
门被轰然撞开!昏暗的光线涌入,
碗、泼洒的黑色药汁、惊慌失措的赵嬷嬷、床上剧烈抽搐、发出骇人声响的老侯爷……以及,
僵立在床边、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仿佛被吓掉了魂的“罪魁祸首”——新晋的冲喜少夫人,
林晚意。所有冲进来的人,
目光都死死地钉在床上那具正在“死而复生”般挣扎抽搐的身体上,
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狂喜和难以置信。偌大的房间里,
只剩下老侯爷那越来越响、越来越骇人的“嗬嗬”声,如同垂死野兽的咆哮。我低垂着头,
身体还在“恐惧”地颤抖着,掩在宽大袖袍下的手,却死死攥紧,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
这一次,不是为了忍耐恐惧,而是为了压制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疯狂而扭曲的笑意。醒了?
很好。这出戏,终于……开场了。3 福星?灾星?死寂被彻底撕裂。“侯爷!侯爷!
”赵嬷嬷涕泪横流,不顾一切地扑在老侯爷身上,徒劳地想要按住他剧烈抽搐的身体,
声音嘶哑得变了调,“您别吓老奴啊!府医!府医怎么还没来?!”门口黑压压挤满了人,
有侯府的主子,更多的是管事仆妇。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惊骇、茫然和一种无法言说的诡异。
老侯爷萧震缠绵病榻多年,早已被所有人视为活死人,今日这突如其来的“动静”,
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惊吓。“都愣着干什么!”一个略显尖厉的女声响起,
带着强作镇定的慌乱。说话的是个穿着姜黄色锦缎褙子、约莫四十余岁的妇人,
眉眼间带着刻薄,正是老侯爷的填房,柳姨娘。她扶着门框,脸色发白,声音却拔得老高,
“府医呢?!刘嬷嬷!刘嬷嬷死哪去了?!还不快去催!”“来了来了!府医来了!
”人群后方一阵骚动,一个背着药箱、须发皆白的老者被两个小厮几乎是架着冲了进来,
正是侯府供奉的孙府医。他气喘吁吁,看到床上景象,也是骇了一跳,
连忙推开赵嬷嬷:“快!按住侯爷!别让他伤着自己!”几个粗壮的仆妇慌忙上前,
七手八脚地按住了老侯爷抽搐的四肢。孙府医颤抖着手,翻开老侯爷的眼皮看了看,
又迅速搭上他那枯瘦如柴的手腕,眉头越拧越紧。满屋子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目光死死盯着孙府医。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
我的身体依旧维持着那副“惊吓过度”的颤抖姿态,低垂着头,目光却如同最冷静的毒蛇,
透过散落的发丝缝隙,飞快地扫过在场每一张脸。
柳姨娘强装的镇定下是掩不住的惊疑不定;几个庶出的爷们眼神闪烁,
藏着各自的心思;仆妇们则多是纯粹的恐惧和茫然。突然,我的视线顿住了。在人群最外围,
靠近内室通往偏厅的月洞门阴影处,静静地立着一个身影。那人穿着半旧的青灰色直裰,
身形瘦削,微微佝偂着背,一手握拳抵在唇边,压抑地低咳着。光线昏暗,看不清面容,
只觉得那身影透着一股浓重的病弱之气,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是世子,萧玄弈。
老侯爷唯一的嫡子。一个据说先天不足、缠绵病榻多年、早已被侯府上下遗忘的边缘人。
前世,我直到死,也只远远见过他几面,印象模糊得只剩下一个苍白虚弱的影子。此刻,
他隐在阴影里,像个无声的幽灵。就在这时,孙府医猛地抽回了搭脉的手,
布满皱纹的脸上交织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深深的困惑,他猛地抬起头,
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奇……奇哉!侯爷……侯爷的脉象……虽依旧沉滞虚弱,
但……但刚才那股暴烈之气已然平复!更奇的是,原本……原本淤塞欲绝的几处关窍,
竟……竟似有松动之象!”他猛地转头,
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向床边地上那滩泼洒的药汁和碎裂的瓷片,
又猛地看向我——这个“失手”打翻药碗、溅了老侯爷一脸药汁的“始作俑者”。“少夫人!
”孙府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发现神迹般的狂热,
“刚才……刚才那碗药……是您奉给侯爷的?是您……失手打翻,溅到了侯爷口鼻?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惊疑、探究、难以置信、还有一丝丝隐秘的狂热!我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坏了,
身体猛地一抖,往后退缩了一步,撞在冰冷的圆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抬起那张刻意维持着惨白和惊惶的脸,泪水恰到好处地盈满眼眶,声音细弱颤抖,
带着哭腔:“是……是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怕了……侯爷他……他看起来好吓人……我手一抖……碗就……就掉了……”我语无伦次,
泪水终于“簌簌”滚落,一副被吓破了胆、唯恐被问罪的可怜模样。“是了!是了!
”孙府医却猛地一拍大腿,脸上激动得泛起了红光,根本无暇理会我的“恐惧”,
他转向柳姨娘和众人,声音因激动而响亮,“侯爷久病沉疴,生机几绝!
寻常汤药已难达脏腑!方才少夫人‘失手’打翻药碗,滚烫药汁泼溅口鼻,其力其热,
恰如……恰如一道猛火,强行冲开了侯爷淤塞多年的喉关!此乃……此乃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天意!这是天意啊!”他这番“天意”、“猛火冲关”的说辞,虽然牵强,
却奇异地契合了眼前这匪夷所思的变故,
更迎合了众人心中那点对“冲喜”本就存在的、微弱的期盼。
尤其是对柳姨娘和那些心思浮动的庶出而言,老侯爷若能“醒来”,哪怕只是多撑几日,
对他们稳住局面、争权夺利都大有好处。柳姨娘脸上的惊疑瞬间被巨大的狂喜取代!
她猛地看向我,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从天而降的、闪闪发光的金元宝!刻薄之气一扫而空,
换上了前所未有的热切!“哎呀呀!我的天爷啊!”柳姨娘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面前,
一把攥住我冰凉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脸上堆满了夸张的笑容,声音甜得发腻,“少夫人!
我的好孩子!你……你哪里是失手!你这是……这是福星高照!
是给我们侯府送来了天大的福气啊!”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拉着我就往床边凑:“快!
快看看!侯爷!侯爷他……他是不是要醒了?孙府医,你快再看看!侯爷是不是能说话了?
啊?”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床上。老侯爷剧烈的抽搐已经停止,
但喉咙里那可怕的“嗬嗬”声还在断断续续,浑浊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窝里极其缓慢地转动着,
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
离“醒来”显然还差得远,但比起之前那活死人般的状态,已是天壤之别!“福星!
这真是我们侯府的福星啊!”一个庶出的爷率先反应过来,高声附和道。“冲喜!
果然是冲喜显灵了!”“少夫人好福气!一来就带来了祥瑞!
”恭维声、惊叹声瞬间此起彼伏,仿佛刚才那死寂压抑的场面从未存在过。
所有的惊惧和猜疑,都在“福星”的光环下被暂时驱散。赵嬷嬷也停止了哭泣,
看着老侯爷明显有了生气的脸(尽管依旧骇人),
又看看被柳姨娘紧紧攥住手腕、如同木偶般僵硬的我,眼神复杂无比。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有对老侯爷“好转”的激动,也有一丝对眼前这骤变形势的茫然和不安。
柳姨娘紧紧抓着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和一种即将掌控大局的兴奋,声音洪亮地吩咐:“快!
快把这里收拾干净!孙府医,赶紧给侯爷开新的方子!要用最好的药!
还有你们——”她扫视着挤在门口的仆妇,“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伺候!侯爷要是醒了,
个个有重赏!少夫人受了惊吓,赶紧送回房去好好歇着!要什么给什么!
”立刻有两个婆子应声上前,一左一右“搀扶”住我。说是搀扶,更像是挟持,
力道不容抗拒。“少夫人,您受惊了,奴婢们送您回房歇息。”婆子的声音平板无波。
我没有挣扎,任由她们半拖半架地往外走。在转身的刹那,
我的目光状似无意地再次扫过那个月洞门旁的阴影。那里,已经空无一人。萧玄弈,
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像一缕被风吹散的青烟。我被婆子们“护送”着,
穿过依旧弥漫着药味和压抑气息的回廊,
走向侯府深处那间为我准备的、偏僻而陈旧的院落——听雨轩。一路上,
遇到的仆役看我的眼神,已然不同。不再是之前的漠然和隐隐的鄙夷,
取而代之的是好奇、探究,甚至带上了一丝敬畏。“听说了吗?新来的少夫人,
一碗药泼醒了老侯爷!”“真的假的?老侯爷都那样了……”“千真万确!孙府医亲口说的,
是福星!天大的福气!”“啧啧,这冲喜……还真灵验了?”细碎的议论声如同蚊蚋,
钻进我的耳朵。我低着头,嘴角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勾起一丝冰冷而嘲讽的弧度。福星?
呵。我回到听雨轩那间冰冷简陋的厢房。婆子们将我“安置”在床榻上,
假模假式地说了几句“少夫人好生歇息”便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外。名为伺候,实为看守。
房间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后怕如同潮水般涌上,
几乎将我淹没。**在冰冷的床柱上,大口喘着气,冷汗早已浸透了里衣,粘腻地贴在背上。
刚才那一幕,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我赌赢了第一步。
利用那碗毒药和一场精心设计的“意外”,暂时为自己披上了一层“福星”的保护色,
也彻底搅浑了侯府这潭死水。柳姨娘和那些庶出的,为了各自的利益,
会暂时保住我这颗“福星”。林婉晴那边……她很快就会得到消息。我摊开一直紧握的手掌。
掌心赫然是四道深紫色的月牙形掐痕,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细小的血珠。
刚才所有的恐惧、颤抖、泪水,都是真的。唯有这刻骨的恨意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才支撑着我演完了那场戏。“吱呀——”一声轻微的推门声响起。我猛地抬头,
全身瞬间绷紧,眼中厉色一闪而过。是谁?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半旧藕荷色比甲、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约莫十三四岁,小脸蜡黄,
身形瘦小,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铜盆。她低着头,脚步很轻,
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什么的惶恐。看到我坐在床上,她明显吓了一跳,
端着盆的手抖了一下,水差点洒出来。“少、少夫人……”她声音细弱蚊蝇,
带着浓重的怯意,“奴婢……奴婢春桃,是……是派来伺候您的。
柳姨娘吩咐……让、让奴婢给您打盆热水擦擦脸……”春桃?我快速搜索着前世的记忆。
似乎……是侯府里一个最不起眼、常被欺负的粗使丫头?柳姨娘把她派来,表面是伺候,
实则是监视,但派这么个胆小如鼠的小丫头,是觉得我好拿捏,还是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看着她那副战战兢兢、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点。至少,
暂时不是敌人。“放下吧。”我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带着一丝刻意流露的疲惫和虚弱。
春桃如蒙大赦,连忙将铜盆放在屋角的架子上,又绞了一条热乎乎的布巾,低着头,
双手微微颤抖地捧到我面前。我没有立刻去接。目光落在她捧着布巾的手上。
那双手粗糙红肿,布满了冻疮和细小的裂口,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黑色的污垢,
一看就是常年做粗活留下的痕迹。“你叫春桃?”我放缓了语气。
“是……是……”春桃头垂得更低。“以前在哪个院子伺候?
”“回、回少夫人……奴婢……奴婢以前在……在后厨烧火……”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似乎觉得这份差事很丢人。后厨烧火……那是最苦最累的活计之一。“抬起头来。
”我淡淡道。春桃身体一颤,迟疑了片刻,才极其缓慢地、带着巨大恐惧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营养不良的脸,五官稚嫩,但一双眼睛很大,黑白分明,此刻盛满了惊惶和不安,
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从今天起,你就留在我身边伺候。
”我看着她那双干净却充满恐惧的眼睛,缓缓说道,“只要你忠心,我不会亏待你。
若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春桃猛地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伺候少夫人?这……这比在后厨烧火强了百倍千倍!她眼中瞬间涌起巨大的惊喜,
随即又被更深的惶恐取代,嘴唇哆嗦着:“谢……谢少夫人!奴婢……奴婢一定好好伺候!
一定忠心!”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个头。我微微颔首。
一个无依无靠、饱受欺凌的小丫头,在绝望中给她一根稻草,她就会死死抓住。这样的人,
用好了,会是一把听话的刀。“起来吧。把布巾给我。”我伸出手。春桃连忙爬起来,
将温热的布巾递到我手中。我慢慢擦拭着脸颊和脖颈,滚烫的布巾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
也让我混乱的思绪渐渐沉淀下来。第一步棋,落下了。“福星”的光环,暂时罩住了我。
但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林婉晴……她绝不会坐视我这颗“棋子”脱离掌控。我擦干脸,
将布巾丢回盆里,发出轻微的“啪嗒”声。目光转向窗外,
侯府高耸的院墙切割着灰蒙蒙的天空。我等着你。我的好姐姐。
4嫡姐的“关怀”“福星”的光环,并未让听雨轩变得温暖。
柳姨娘送来了几匹颜色俗艳的料子和几件半旧的银簪,象征性地表示了一下“关怀”。
一日三餐倒是按时送来,只是饭菜简陋粗糙,分量也仅够果腹。送饭的婆子放下食盒便走,
眼神里的探究多过恭敬。守在外面的婆子依旧像两尊门神,名为保护,实为监禁。
春桃成了我唯一能接触到的人。她手脚麻利,做事勤快,只是胆子太小,
稍有动静就吓得脸色发白。在我的默许下,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帮我整理这间冰冷的屋子,
动作轻得像只猫。“少夫人,”春桃一边擦拭着积满灰尘的窗棂,一边怯生生地回头看我,
声音压得极低,“奴婢……奴婢刚才去小厨房取热水,
见……听见刘嬷嬷跟几个管事娘子在说话……”我正对着模糊的铜镜梳理长发的手微微一顿,
镜中映出一张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说什么了?
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说那碗药指不定是什么邪性东西……还说……”春桃的声音更低了,
带着恐惧,“还说林府那边……林府那位大**……好像……好像已经知道了这边的事,
气得摔了东西……说……说……”“说什么?”我放下梳子,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春桃被我平静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瑟缩了一下,
才鼓足勇气道:“说……说‘那个贱婢也配有这样的运道?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那福气本该是她的!’还……还说……”她咽了口唾沫,声音细若游丝,
“……‘等着瞧’……”“呵。”我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也格外冰冷。春桃吓得一哆嗦。果然来了。林婉晴,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前世我懦弱可欺,
你尚且要步步紧逼,将我踩入泥潭才肯罢休。如今我顶着“福星”的名头,哪怕只是虚名,
也足以让你妒火中烧,寝食难安了吧?那本该属于你的“福气”?好一句“等着瞧”。
我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冷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深秋的萧瑟。远处侯府花园的树木,
叶子已经落了大半,枝桠光秃秃地刺向灰暗的天空。“春桃,”我看着窗外,声音平淡无波,
“柳姨娘送来的料子,你挑一匹颜色最鲜亮的,去找府里的针线娘子,
就说……少夫人要裁一身见客的新衣。”春桃愣住了:“见……见客?
少夫人您……您要见谁?”我微微侧过头,
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浅笑:“自然是……要来‘探望’我的好姐姐。”春桃似懂非懂,
但看我神色笃定,也不敢多问,连忙应下:“是,奴婢这就去。”接下来的两日,
侯府表面平静,暗流却汹涌。老侯爷的“好转”成了府里唯一的话题。
孙府医每日被柳姨娘催命般请去诊脉,汤药流水般送进主院。
据说老侯爷喉咙里的“嗬嗬”声小了,浑浊的眼珠偶尔能转动一下,
甚至有一次手指似乎还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每一次微小的“进步”,
都能在侯府掀起一阵短暂的、带着功利色彩的狂喜。柳姨娘往听雨轩跑得勤了些,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我“福气深厚”,要多去老侯爷跟前“尽孝”,沾沾福气。
赵嬷嬷也来过一次,
送了些点心和一盒普通的伤药(大概是看到了我手腕上被柳姨娘抓出的淤青)。
她看我的眼神依旧复杂,感激中带着深深的疑虑,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叮嘱我“好生将养”。而我,则安静地待在听雨轩。看书,练字,偶尔在院子里走走。
春桃的新衣做好了,是匹正红的料子,剪裁得中规中矩,透着一股刻意为之的“喜庆”。
我换上,铜镜里的人影苍白,却因这刺目的红色,显出一种近乎妖异的明艳。第三日午后,
消息终于来了。“少夫人!少夫人!”春桃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路小跑着冲进房间,
脸色煞白,气喘吁吁,“来了!林府……林府的大**来了!带着……带着好多东西!
已经……已经在正厅了!柳姨娘……柳姨娘请您过去说话!”来了。
我放下手中一卷泛黄的书册,整了整身上那件崭新的、红得刺目的衣裳。铜镜里,
那张苍白的脸缓缓抬起,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唯有深处凝结着万年不化的寒冰。
“知道了。”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走吧。”正厅里,气氛微妙。
柳姨娘坐在主位下首,脸上堆着热络的笑容,正殷勤地招呼着客座上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鹅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外罩一件雪白的狐裘斗篷,衬得她肌肤胜雪,
眉眼如画。乌发如云,绾着精致的飞仙髻,斜插一支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她轻言浅笑,
流苏微微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正是我的嫡姐,林婉晴。她端着一盏青花盖碗,
姿态优雅地撇着浮沫,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世家贵女特有的矜贵。眼波流转间,
是恰到好处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她身边侍立着两个衣着光鲜的大丫鬟,
地上还放着好几个扎着红绸的礼盒,显然都是带来的“心意”。“姨娘客气了。
”林婉晴的声音如同出谷黄莺,清脆悦耳,带着甜腻的笑意,“我家妹妹自幼胆小,
身子也弱,骤然离家,又遇到……侯爷那样的事情,我这做姐姐的,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
这不,刚得了信儿,就紧赶慢赶地过来瞧瞧她。没给府上添麻烦吧?”“哎呀!
林大**这是说的哪里话!”柳姨娘笑得见牙不见眼,语气夸张,“您能来,
是我们侯府的荣幸!少夫人她呀,真是天大的福星!您瞧瞧,她一来,
我们老侯爷就有了起色!这不,听说您来了,我立刻让人去请了!姐妹情深,
真真是令人感动!”两人言笑晏晏,场面话一套接着一套,虚伪得如同精心排练过的戏文。
就在这时,守在门口的丫鬟高声道:“少夫人到!”厅内所有人的目光,
瞬间齐刷刷地投向门口。我穿着一身崭新的、红得耀眼的衣裙,缓缓走了进来。
阳光从门口斜斜照入,在我身上镀了一层浅金。我的步伐很稳,
脸上没有任何“福星”该有的喜悦或惶恐,只有一片近乎漠然的平静。这身过于鲜艳的打扮,
与我苍白的面色、沉静的眼神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
林婉晴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脸上那完美无瑕的温柔笑容,
在看到我这一身刺目红衣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裂开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缝隙。
那缝隙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惊愕、愠怒,随即又被更深的甜腻笑意覆盖。“妹妹!
”她放下茶盏,站起身,快步朝我走来,动作急切而充满“关切”。
她伸出戴着翡翠镯子的手,就要来拉我的胳膊,声音更是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的好妹妹!
你可吓死姐姐了!快让姐姐看看!”在她即将碰到我的前一瞬,我微微侧身,
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触碰,对着她,规规矩矩地福了一礼,声音平静无波:“姐姐。
”动作标准,语气疏离。仿佛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需要客套的客人。林婉晴的手僵在半空。
她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瞬。空气仿佛凝滞了零点一秒。柳姨娘在一旁看着,
眼中闪过一丝看戏般的兴味。“妹妹这是做什么?跟姐姐还这般生分?
”林婉晴迅速调整好表情,嗔怪道,再次伸出手,这次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她的指甲,隔着薄薄的衣袖,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里!
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心疼不已的模样,“瞧瞧,这小脸白的!手也这么凉!
定是受了惊吓还没缓过来!姐姐带了上好的血燕和人参来,给你好好补补!”她攥得极紧,
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力道和隐隐的警告。前世被推入荷花池前,
她也是这样“亲热”地攥着我的手腕,用最甜美的声音说着最恶毒的话。我垂下眼帘,
掩去眸底翻涌的冰冷恨意,任由她攥着,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她的“关切”,
只是再次平静地重复:“谢姐姐挂心。”我的沉默和疏离,像一盆冷水,
浇在林婉晴精心营造的热络气氛上。柳姨娘见状,立刻笑着打圆场:“哎呀,看你们姐妹俩!
少夫人定是这几日累着了,精神头还没养回来!林大**快坐!快坐!少夫人也坐!
都是一家人,别站着说话!”林婉晴顺势松开了我的手,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
眼神却冷了下来。她重新坐回客座,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拨弄着茶叶,动作优雅,
语气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尖利:“妹妹啊,”她慢悠悠地开口,眼波流转,扫过柳姨娘,
最终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姐姐这次来,一是担心你,
二来嘛……也是替父亲和母亲传个话。”她刻意顿了顿,营造出一种凝重的氛围。
“侯爷吉人天相,能得妹妹冲喜而‘好转’,自然是天大的幸事。只是……”她话锋一转,
语气变得语重心长,带着一种“为你好”的虚伪,“妹妹你也知道,冲喜之说,
终究是权宜之计。侯爷沉疴多年,此番‘醒来’乃是意外之喜,却也凶险万分。
妹妹你年纪小,又刚入府,根基不稳。这‘福星’的名头听着是好,
可万一……万一侯爷有个什么反复……”她拖长了尾音,目光锐利地盯着我的脸,
试图捕捉我一丝一毫的慌乱。“这‘福’字,可就变成‘祸’字了!到时候,
非但妹妹自身难保,恐怕还会连累我们林家的名声!父亲和母亲的意思,是让妹妹千万谨慎,
莫要被眼前这点‘功劳’冲昏了头,更莫要……不知天高地厚地,
真把自己当成了侯府的主子!”最后一句,她说得又轻又慢,却字字如刀,
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和敲打!意思再明白不过:你这“福星”是侥幸,别得意忘形!
老老实实当你的傀儡,否则,一旦老侯爷出事,第一个被推出去顶罪的,就是你林晚意!
林家也绝不会保你!柳姨娘在一旁听着,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闪烁不定,
显然也在掂量林婉晴这番话的分量。厅内一片寂静。
只有林婉晴手中杯盖轻碰杯沿的细微脆响,一下下敲在人心上。我缓缓抬起头,
迎向林婉晴那带着审视和压迫的目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苍白的唇却微微弯起一个极浅、极冷的弧度。“姐姐教训的是。”我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妹妹自知身份低微,
不敢居功,更不敢妄想什么。侯爷能‘醒来’,全赖祖宗保佑,孙府医妙手,
还有……那碗药的‘机缘巧合’。”我刻意加重了“机缘巧合”四个字,
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林婉晴瞬间绷紧的指尖。“至于连累林家……”我微微一顿,
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和茫然,“妹妹如今已是侯府的人,生死荣辱,
自然系于侯府。林家……林家不是早已将我送来冲喜了吗?难道……父亲和母亲,
还愿意认我这个女儿?”我抬起眼,那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看向林婉晴,
里面是全然的“不解”和一丝被遗弃的“哀伤”。
仿佛一个真正被家族抛弃、无依无靠的孤女。林婉晴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她完全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不是恐惧,不是辩解,不是顺从,
而是用一种近乎天真的“困惑”,将她精心准备的敲打和威胁,轻飘飘地卸了力,
甚至隐隐反将了她一军!是啊,林家都已经把她当弃子送来冲喜了,生死自负,
现在又来谈什么连累林家?岂非自相矛盾,虚伪至极?
柳姨娘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看好戏的讥诮。林婉晴捏着杯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怒火,重新挤出笑容,
只是那笑容已经有些扭曲:“妹妹说的什么傻话!林家自然是你的娘家!
父亲母亲心里都是疼你的!只是……只是怕你年轻不懂事,惹出祸端!姐姐也是为你好!
”“嗯。”我低低应了一声,垂下眼帘,不再看她,一副受了委屈、不愿多言的沉默模样。
这沉默,比任何反驳都更让林婉晴难堪。厅内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柳姨娘连忙再次打圆场:“哎呀,林大**一片慈心,少夫人心里也是明白的!
少夫人这几日照顾侯爷也辛苦了,定是累着了!春桃!快扶少夫人回去歇着!林大**,
您看这……”林婉晴胸口起伏了一下,显然气得不轻。她猛地站起身,斗篷带起一阵香风,
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既然妹妹乏了,那姐姐就不多打扰了。东西留下,
妹妹好生养着。姨娘,告辞了!”她几乎是拂袖而去,连客套话都懒得再说。
那两个大丫鬟连忙抱起地上的礼盒,匆匆跟上。柳姨娘假意挽留了几句,
便亲自将林婉晴送了出去。我站在原地,
看着林婉晴那裹在昂贵狐裘里、因为怒气而略显僵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终于缓缓加深。姐姐,这滋味如何?被自己眼中的蝼蚁,
不软不硬地顶回来。这还只是开始。“少夫人……”春桃怯怯地走上前,小脸依旧煞白,
显然被刚才的剑拔弩张吓得不轻。“把东西收好。”我淡淡道,
目光扫过林婉晴留下的那几个扎着红绸的礼盒,“血燕、人参……都是好东西。春桃,
收起来。”“是……”春桃应着,连忙去搬那些盒子。我转身,走向听雨轩的方向。
阳光照在红色的衣裙上,反射出刺目的光。林婉晴的威胁,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暂时沉了下去,却绝不会消失。她绝不会善罢甘休。柳姨娘的态度暧昧不明,
世子萧玄弈依旧神隐。侯府这潭浑水下的暗礁,才刚刚露出狰狞的一角。
5药香杀机林婉晴怒气冲冲地离去,如同投入侯府死水的一颗石子,
涟漪很快被表面的平静掩盖。柳姨娘对我依旧保持着一种疏离的热络,每日遣人问候,
送些不痛不痒的东西,话里话外总绕着“福气”、“侯爷”打转,试探之意昭然若揭。
守门的婆子依旧在,只是眼神里的探究更深了些。春桃依旧勤快,
胆子似乎被我那日的平静感染,稍稍大了一点点,至少在我面前不再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少夫人,”这日午后,春桃一边小心地擦拭着博古架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一边小声道,
“奴婢……奴婢今早去大厨房取份例的炭,
又听见刘嬷嬷跟人嚼舌根了……”我正临着一幅字帖,闻言笔尖微微一顿,
一滴墨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迹。“哦?这次又说什么了?
”“她说……说林府大**回去后发了好大的脾气,
砸了一屋子的东西……还说……”春桃的声音压得更低,
会就这么算了的……她……她好像在打听……打听老侯爷现在用的是什么药……”打听药方?
我的眼神骤然一冷。笔尖悬在半空。果然!林婉晴绝不会坐以待毙!她不敢直接对我下手,
至少现在不敢。我这“福星”的名头,柳姨娘还指望着沾光。
但老侯爷……那个躺在拔步床上、靠着“福星”光环才吊住一口气的活死人,
就是最好的突破口!只要老侯爷一死,我这“福星”立刻就会变成“灾星”!到那时,
无需她动手,柳姨娘和侯府其他人,就会迫不及待地将我这个“克死侯爷”的祸水撕碎!
好毒的心思!“还有吗?”我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波澜。
“还……还有……”春桃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嬷……她还说……说世子爷那边……好像……好像前几日也派人去药房取过药渣……”世子?
萧玄弈?我的笔彻底停了下来。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带来一丝意外的涟漪。
那个病弱、沉默、如同幽灵般存在感稀薄的世子?他也关注老侯爷的药?是关心?
还是……别的?前世我对这个世子几乎毫无了解。只隐约记得他深居简出,常年抱病,
侯府大权旁落,似乎都是柳姨娘和几位庶出爷在把持。他就像侯府角落里一抹模糊的影子。
如今,这抹影子,似乎也因老侯爷的“好转”和我这个“福星”的出现,
而变得不再那么沉寂?“知道了。”我放下笔,看着宣纸上那团碍眼的墨迹,指尖轻轻拂过,
“春桃,把这些字拿去烧了。”“是。”春桃连忙上前收拾。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深秋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灌入,吹散了屋内沉闷的药味(柳姨娘送来的补药,我一口未动)。
远处主院的方向,依旧弥漫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浓重药气。一个计划,如同毒藤,
在冰冷的恨意滋养下,疯狂地滋生蔓延。林婉晴,你想让老侯爷死?好。我成全你。
只不过……这碗送他上路的药,得由你亲自来“熬”!接下来的几日,
我依旧安静地待在听雨轩,看书,练字,偶尔在柳姨娘“盛情邀请”下,
去主院老侯爷的屋子里“尽孝”。每次去,我都刻意选在药快熬好的时辰。
主院的药味浓得几乎化不开。巨大的拔步床前,赵嬷嬷寸步不离地守着,眼神疲惫而焦虑。
孙府医每日必到,诊脉,开方,
捻着胡须说着那些玄之又玄的“脉象渐稳”、“生机复萌”的鬼话。柳姨娘则像个监工,
在一旁热切地盯着,时不时插话询问。我每次去,都只是安静地站在角落,
穿着那身刺目的红衣,像一个格格不入的祭品。目光低垂,看似温顺,
实则将所有人的神态、每一次药碗的传递、甚至药渣倾倒的位置,都默默记在心里。我发现,
每日煎好的药,都是由赵嬷嬷亲自从炉子上取下,稍微晾温,再由她亲手喂给老侯爷。其间,
柳姨娘会紧盯,刘嬷嬷偶尔会以“帮忙”的名义凑近。药渣则被一个专门的小厮收走,
倒在后院一处偏僻的角落。林婉晴的手,暂时还伸不到赵嬷嬷这里。赵嬷嬷对老侯爷的忠心,
毋庸置疑。突破口,在药渣。这天午后,我“无意”间散步,走到了倒药渣的那个偏僻角落。
寒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墙角堆着一小堆黑乎乎、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渣残迹。我蹲下身,
用帕子包着手指,仔细地拨弄着那些冰冷的、已经半干的药渣。
刺鼻的味道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前世被灌下的那些“补药”的味道,似乎又萦绕在舌尖,
带着死亡的阴影。突然,我的指尖触到一小块硬物。不是植物根茎的触感。
我用帕子小心地捻起。那是一小块指甲盖大小、颜色灰白、质地疏松多孔的……骨头碎片?
我心头猛地一跳!迅速用帕子将它包好,藏入袖中。回到听雨轩,我立刻关紧房门,
拿出那块骨头碎片仔细端详。凑近鼻尖,除了浓重的药味,
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难以形容的腥气。龟甲?还是……别的什么?
前世被囚禁在侯府后院时,我曾在一个被罚去倒夜香的老仆那里,听过一些侯府的陈年秘辛。
其中就有提到一种极其阴损的方子,据说能无声无息地耗干人的元气,
表面看起来像是病症加重,实则是慢性中毒。那方子里,就有一味……人骨粉!是巧合?
还是……这碗日日灌给老侯爷的“续命汤”里,本身就掺着催命的毒?!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侯府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毒!
柳姨娘?孙府医?还是……那个隐在暗处的世子萧玄弈?或者,是多方心照不宣的合力?
无论是谁,这无疑给了我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将计就计,把林婉晴彻底拖入深渊的机会!
我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将那小块可疑的骨片用油纸仔细包好,藏在一个绝对隐秘的角落。
然后,我铺开一张干净的宣纸,提笔蘸墨。我没有写字,而是凭着前世的记忆,
极其小心地、画了几味药材的形态。这些药材,单独看都无甚稀奇,甚至有些是滋补之物。
但若与老侯爷现在汤药中的几味主药,尤其是……那可能存在的“人骨粉”相遇,
便会立刻引发剧烈的毒性冲突!其效果,绝非“病情反复”那么简单!画完,
我将这张纸吹干,小心折好。“春桃。”我唤道。春桃应声进来。我将折好的纸递给她,
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你找个由头,去后街回春堂,抓这几味药。
分开抓,不要引人注意。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这几日受了寒,夜里咳嗽,
抓些止咳润肺的寻常草药。”春桃接过纸条,手有些抖,但她看着我的眼睛,
用力点了点头:“奴婢明白!少夫人放心!”接下来的两日,我如同蛰伏在阴影里的毒蛇,
安静地等待着。春桃办事很利索,分两次,悄悄将我要的几味药材带了回来,
藏在我的妆匣底层。第三天,机会来了。柳姨娘要去城外香积寺进香,为老侯爷祈福。
侯府里只剩下赵嬷嬷在主院守着老侯爷,以及一些寻常的管事仆妇。
刘嬷嬷似乎也被安排了别的差事,不在近前。午后,我换上一身素净的旧衣,带着春桃,
提着一个不起眼的小食盒,再次“散步”到倒药渣的偏僻角落。寒风凛冽,四下无人。
“春桃,看着点。”我低声道。春桃紧张地点点头,立刻走到不远处一个风口的位置,
假装在踢地上的石子,实则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我迅速蹲下身,
将食盒里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正是春桃抓回来的那几味药材!
我将它们小心地混入今日新倒的、还带着余温的药渣之中!分量不多,却足以致命。
它们与药渣本身的成分,尤其是那可能存在的“人骨粉”混合后,会迅速发生反应,
产生一种无色无味、却剧毒无比的成分!做完这一切,我将食盒盖好,站起身,
若无其事地招呼春桃:“走了,风大。”离开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堆不起眼的药渣。
寒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盖在上面。饵,已经撒下。现在,就等着那条贪婪的毒蛇,
自己游过来了。林婉晴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仅仅隔了一天,傍晚时分,
春桃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小脸因为紧张和奔跑而涨得通红。“少……少夫人!
”她冲进房间,反手就关紧了门,背靠着门板直喘气,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抑制不住的惊恐,
“刘嬷嬷……刘嬷嬷她……她刚才鬼鬼祟祟地去后院药渣堆那里了!
奴婢……奴婢按您的吩咐,躲在假山后面远远看着……她……她真的在那里扒拉!
还用帕子包了好大一包东**进袖子里!”来了!我猛地站起身,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猎物终于踏入陷阱的兴奋!“看清楚她去哪里了吗?”我声音绷紧。
“看……看清楚了!”春桃用力点头,“她……她没回自己屋子,
也没去柳姨娘那边……她……她偷偷摸摸地,往……往西边角门去了!”西边角门?
那是侯府最偏僻的一个小门,平日只供倒夜香、运泔水的粗使下人出入。林婉晴的人,
竟然能渗透到这里?看来她为了除掉我,真是下了血本!也或者……这侯府里,
想借她这把刀杀人的人,不止一个?“好!”我眼中寒光闪烁,“春桃,你做得很好!现在,
立刻去主院那边!”“去……去主院?”春桃有些懵。“对!去找赵嬷嬷!
”我语速飞快地交代,“你就说……就说你刚才路过药房,好像闻见煎药的砂锅有点焦糊味,
怕耽误了侯爷用药,请她赶紧去看看!记住,慌慌张张地去,声音要大一点!
要让院子里其他做事的婆子也听见!”春桃虽然不明白我的用意,但看我神色凝重,
立刻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她转身就往外跑。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下翻涌的心绪。
走到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苍白却燃烧着冰冷火焰的脸。姐姐,
你不是想要那碗“功劳”吗?我亲自给你熬。一碗……送你上路的功劳。我整理了一下衣襟,
打开房门,迎着深秋凛冽的寒风,大步朝着主院的方向走去。主院的气氛依旧压抑沉闷。
浓重的药味挥之不去。赵嬷嬷被春桃慌慌张张地叫去了小厨房查看药罐。
院子里只有两个粗使婆子在廊下坐着打盹。我目不斜视,
径直走向主屋旁边那间临时辟出来的小药房。药房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人。
炉子上放着一个砂锅,盖子半掀,里面是刚煎好、墨汁般浓黑的药汤,
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苦味和一丝若有似无的……焦糊气?看来春桃的“谎话”编得恰到好处。
我的目光扫过药台。旁边放着孙府医今日新开的药方,还有几包尚未拆开的药材。很好。
我走到药台前,动作麻利地拿起一个小药罐,清洗干净。然后,
打开其中一包药材——里面正是几味滋补安神的寻常草药。我将其倒入药罐,加入清水,
放在旁边一个闲置的小炉子上,点燃了火。做这些的时候,我的动作流畅自然,
仿佛一个真正关心夫君病情的妻子在亲自熬药。炉火映着我平静无波的脸。时间一点点过去。
小药罐里的水开始沸腾,药材在滚水中翻滚,散发出正常的草药清香。就在此时,
院外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又难掩急促的脚步声!来了!我眼神一凛,
迅速拿起旁边一个空的白瓷碗,走到那个煎好老侯爷汤药的大砂锅旁,
舀了满满一大勺浓黑的药汁倒入碗中!滚烫的药气蒸腾而起。然后,
我端起这碗真正的“毒药”,毫不犹豫地,将它倒进了旁边那个正在沸腾的小药罐里!
嗤——!滚烫的药汁与罐中的清水和草药猛烈相激,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腾起一片白蒙蒙的水汽!几乎就在同时,药房的门被猛地推开!林婉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依旧穿着华贵,只是发髻微微有些凌乱,
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急切、贪婪和强装镇定的复杂表情。她身后,
跟着一个同样神色紧张、眼神闪烁的贴身丫鬟。“妹妹!”林婉晴的目光如同鹰隼般,
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我,以及我手中那个还在冒着热气的小药罐!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夸张的惊喜,“你……你这是在给侯爷熬药?
”我像是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手微微一抖,差点没拿稳药罐。
脸上迅速浮现出惊愕和一丝“被撞破”的慌乱:“姐……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放心不下侯爷,更放心不下你啊!”林婉晴快步走进来,目光死死黏在药罐上,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贪婪,“听说侯爷这两日又有些反复?我这心啊……揪着疼!这不,
赶紧又寻了些上好的药材过来!”她示意了一下身后丫鬟捧着的锦盒,
眼睛却根本没离开药罐。“妹妹这是在亲自给侯爷煎药?”她凑近一步,
药罐里散发出的、混合了正常草药清香和那股浓烈苦味的怪异气息扑面而来。
她微微蹙了下眉,但随即被更大的兴奋取代,“真是辛苦妹妹了!
姐姐看着这药……火候好像差不多了?妹妹累了吧?快放下,让姐姐来!”她说着,
竟直接伸手,就要来夺我手中的药罐!动作急切,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蛮横!“姐姐!
这……这不行!”我“慌乱”地后退一步,紧紧抱住药罐,如同护着什么稀世珍宝,
声音带着哭腔,
“这药……这药是我……我亲手熬的……是我的心意……赵嬷嬷交代过……”“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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