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小说退婚后,我成了京城第一女状师整个故事就像电影一样,小说主角是柳云溪萧九渊,内容丰富,故事简介:狠狠敲在柳云溪心上。这比她预估的一千文,还要高得多!户部账册上记录的“五百文”,……
楔子大周,景元十七年,暮春。京城柳府,本该是一片喜气洋洋。
吏部侍郎柳清正的嫡长女柳云溪,与安国公府的世子顾景炎自幼定有婚约,不日即将完婚。
这桩门当户对的婚事,曾是京城无数闺中少女艳羡的佳话。然,今日的柳府,
却被一片死寂的阴云笼罩。冰冷的雨丝,夹杂着未尽的春寒,敲打在正厅的青石板上,
溅起细碎的水花,也敲打在柳云溪冰冷的心上。她一袭素色衣裙,身姿笔挺地跪在厅中央,
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晕开一圈深色的水渍,宛如她此刻破碎的心。她的面前,
站着她曾经的未婚夫,顾景炎。他依旧是那般丰神俊朗,锦衣玉带,
只是那双曾含着温情脉脉的眼眸,此刻却冷若冰霜。“柳云溪,
”他的声音比这春雨还要凉上三分,“你可知罪?”柳云溪缓缓抬起头,
清丽绝俗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倔强与不解。
“我何罪之有?”站在顾景炎身侧,打扮得楚楚可怜的庶妹柳如月,
适时地用手帕拭了拭眼角,声音哽咽:“姐姐,你就承认了吧。
你……你怎么能私下里研习那些男子才看的律法刑案,
还、还写下那些……那些惊世骇俗的评注?景炎哥哥也是为了你好,女子无才便是德,
你这般行事,传出去岂不是要让我们柳家和安国公府都蒙羞?”柳如月手中,
正拿着一本柳云溪的手记。上面用清隽的小楷,密密麻麻地批注着对《大周律》的见解,
有些观点甚至比朝中的法官还要犀利深刻。这是她最大的秘密,
是她过世的、曾任大理寺卿的父亲留给她唯一的慰藉和寄托。
顾景炎的眼神里满是失望与厌恶:“云溪,我本以为你是个娴静温婉的大家闺秀,
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一个不守妇道、舞文弄墨的女子!我顾家的主母,
绝不能是像你这般心机深沉、妄议朝纲的‘才女’。如月温柔善良,知书达理,
那才是当家主母的典范。”“所以?”柳云溪看着他,声音轻得发颤,
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在心上。“所以,这门婚事,就此作罢!”顾景炎从袖中取出一纸婚书,
当着柳云溪的面,毫不留情地撕成两半。纸屑纷飞,如同落雪,
埋葬了柳云溪十几年的倾心相付。“我顾景炎,今日在此,与柳云溪一刀两断,
从此婚嫁各不相干!”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柳如月时,瞬间化为柔情,“待我禀明父母,
不日,我便会来柳府,正式向如月提亲。”柳如月羞怯地低下头,
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柳云溪看着这对“璧人”,只觉得荒谬至极。
她的才学,她的思想,在她深爱的人眼中,竟成了罪过,成了被抛弃的理由。
而那朵看似柔弱的白莲,却用最卑劣的手段,窃取了她的一切。父亲重病在床,母亲早逝,
柳府如今是继母当家。她孤立无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尊严被碾碎在泥泞里。雨,越下越大。
柳云溪缓缓从地上站起,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她没有哭闹,
没有哀求,只是用那双清亮得吓人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景炎和柳如月。“好。
”她只说了一个字。一个字,斩断了过往。“顾景炎,你会后悔的。”她一字一顿,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凿穿金石的力量,“你今日视若敝屣的,将来,
会成为你永远也高攀不起的存在。”说罢,她挺直了背脊,转身,一步一步,
走入那无尽的雨幕之中。那背影,孤单,决绝,却也像一株在风雨中被折断后,
誓要从泥泞里重新扎根,向阳而生的翠竹。京城的风云,从这一场羞辱性的退婚开始,
悄然涌动。谁也未曾想到,这个被夫家嫌弃才学、被世俗定义为“不祥”的女子,
在不久的将来,会以“云先生”之名,掀起滔天巨浪,舌战王侯,辩倒权臣,
成为整个大周朝堂都无法忽视的存在。她将用那些曾被鄙夷的律法知识,为自己,
也为天下所有被禁锢的女子,辩出一个朗朗乾坤。——京城第一女状师的传奇,自此,
拉开序幕。第一章:绝境逢生,无字状纸雨夜的寒气,像是无数根无形的针,
刺透了柳云溪的骨髓。她回到自己的“清溪苑”,这个小小的院落,
是她在这偌大的柳府里唯一的栖身之所。贴身丫鬟青儿早已急得团团转,
见她浑身湿透、面无人色地走进来,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取来干净的衣物和姜汤。“**!
您怎么淋成这样?姑爷他……不,顾世子他……”“没有姑爷了。
”柳云溪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青儿,从今往后,我与安国公府再无瓜葛。
”青儿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怎么会这样?**您那么好,
他怎么能……”柳云溪没有解释。她换下湿衣,捧着滚烫的姜汤,
身体却依旧感觉不到一丝暖意。窗外,雨声淅沥,宛如整个世界的呜咽。她知道,
退婚的消息一旦传开,她将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一个被夫家当众退婚的女子,在这个时代,
下场只有一个——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继母王氏和柳如月,
绝不会放过这个赶她出府、侵吞她母亲嫁妆的机会。重病的父亲,自顾不暇,根本护不住她。
绝境。真正的绝境。柳云溪看着窗外被风雨摧残的海棠花,残红满地。她的人生,
也像这海棠,一夜之间,零落成泥。不,她不能就这么认命!父亲曾教导她,“法者,
所以禁民为非而使其迁善远罪也”。律法,是天底下最公正的尺,可以度量人心,
可以裁决是非。既然这个世道不给女子公道,那她就自己去寻一个公道!
她想起父亲留下的那些律法孤本和刑案卷宗,想起自己日夜研读时,
心中那份对正义的渴望与激荡。那些曾被顾景炎视为“罪证”的东西,此刻,
却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要活下去,还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她要让顾景炎,让柳如月,
让所有轻贱她的人都看看,女子,并非只能依附于男子而活!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继母王氏便带着柳如月和一群气势汹汹的婆子闯进了清溪苑。“柳云溪!
”王氏一脸的幸灾乐祸,语带刻薄,“你被退婚之事,已传遍京城,
真是把我们柳家的脸都丢尽了!我与你父亲商议过了,你这等不祥之人,不配再住在府中。
城外的静安庵,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房间,你今日便收拾东西去吧!
”柳如月假惺惺地劝道:“姐姐,母亲也是为你好。庵堂清净,正好可以让你清心寡欲,
洗涤你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柳云溪坐在妆台前,正慢条斯理地梳着头,
仿佛没有听到她们的话。王氏见她不语,以为她怕了,愈发得意:“你母亲留下的那些嫁妆,
既然你已遁入空门,自然也用不上了。便由我代为保管,将来给**妹如月做嫁妆,
也算是物尽其用。”这才是她们的真正目的。柳云溪从镜中看着她们丑恶的嘴脸,
缓缓放下梳子,转过身来。她的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反而带着一抹清冷的笑意。
“继母说笑了。”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其一,我与顾景炎的婚约,
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他单方面撕毁婚书,于理不合,于法不容。
按照《大周律·户婚律》,无故退婚者,当受杖责,并赔偿女方名誉损失。
我还没去京兆府告他,他安国公府就该烧高香了,何来‘我被退婚’一说?是我柳云溪,
不要他顾景炎了。”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王氏惊愕的脸,继续道:“其二,我是柳府嫡长女,
父亲尚在,这里便是我的家。谁也无权将我赶出去。若强行驱赶,
便是触犯《大周律·户律》中的‘亲属相盗相侵’条,当处徒刑一年。”“其三,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那些嫁妆单子上,“我母亲的嫁妆,是我私人之物,受律法保护。
谁若敢侵占,便是犯了盗窃之罪。按照嫁妆的价值,足够判个流放三千里了。继母,
您是想去试试吗?”一连串的律法条文,从一个弱女子口中说出,竟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王氏和柳如月都懵了。她们从未想过,一向沉默寡言的柳云溪,竟敢如此顶撞,
还说得头头是道,让她们无法反驳。王氏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一个女儿家,满口律法律法,成何体统!来人,给我把她的东西搬出去!”“谁敢!
”柳云溪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她身形纤弱,气势却陡然凌厉起来,“我倒要看看,
谁敢在我父亲的府里,公然行窃!”婆子们被她的气势所慑,一时竟无人敢上前。
正在僵持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踏入了清溪苑。来人一身玄色暗金纹样的王袍,
身形颀长,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一双丹凤眼狭长而深邃,
眼底仿佛凝结着化不开的千年寒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整个院落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本王路过,倒是听了一场好戏。”他开口,声音低沉磁性,却带着一股天然的威压,
让人心头发颤。“参见……参见靖王殿下!”王氏和柳如月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下行礼。
来人,正是当今圣上最受器重,也最令人畏惧的弟弟,
掌管着大周最高司法机构大理寺和监察百官的刑部的靖王,萧九渊。萧九渊,
京城中一个禁忌般的名字。他以铁血手腕和绝对的公正无私闻名,
任何权贵在他面前都讨不到半分便宜。朝中落马的官员,十有八九都与他有关。人送外号,
“活阎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萧九渊没有理会地上跪着的两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径直落在了柳云溪身上。方才她那番话,他一字不落地听见了。一个被退婚的闺阁女子,
身处绝境,却能临危不乱,引经据典,以律法为武器保护自己。这在大周,简直是闻所未闻。
有趣。柳云溪也有些意外,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不卑不亢地福了一礼:“臣女柳云溪,
参见靖王殿下。”萧九渊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你倒是懂法。
”“略知皮毛,不敢在王爷面前班门弄斧。”柳云溪垂眸道。“本王问你,
”萧九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句句属实,
皆有《大周律》可查。”萧九渊缓缓踱步到王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柳夫人,
她说的是真的吗?你想侵占嫡女嫁妆,将她赶出家门?”王氏吓得浑身发抖,
话都说不利索:“不……不是的,王爷,臣妇只是……只是想让她去庵堂清修,
为我们柳家祈福……”“是吗?”萧九渊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本王最讨厌的,
就是巧言令色之辈。柳侍郎教女无方,治家不严,看来这吏部侍郎的位置,
也该换个人坐坐了。”此言一出,王氏和柳如月瞬间面无人色。她们知道,靖王一言九鼎,
他说要换,柳清正的官位就真的保不住了!“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王氏不住地磕头。
萧九渊却看也未看她,目光重新回到柳云溪身上。“你,想要什么?”柳云溪心中一动。
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跪下,手中却空无一物,
只是将双手举过头顶,做捧状。“臣女,想向王爷递一张状纸。”萧九渊挑眉:“状纸何在?
”柳云溪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状纸,就在王爷的眼前,
在京城的街头巷尾,在无数被冤屈、被欺凌、被不公对待的百姓心中。
”“臣女不为自己伸冤,只求王爷给臣女一个机会。”“臣女愿以女子之身,入大理寺,
为讼师,为天下人执笔,辩是非,明法度。若王爷应允,臣女递上的第一张状纸,
便是这满城的冤屈与不公!”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回响,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青儿惊呆了。王氏和柳如月也惊呆了。一个女子,要做讼师?还要进大理寺?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萧九渊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波澜。他审视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
实则内心比任何人都坚韧的女子。她的野心,她的胆魄,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柳云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终于,他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准了。
”随即,他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冰冷而又带着一丝玩味的话语。“三日后,大理寺门口,
本王要看到你的第一份投名状。若案子办得不好,你便直接去静安庵吧。”话音落,人已远。
清溪苑内,鸦雀无声。王氏和柳如月瘫软在地,如同见鬼。柳云溪缓缓站起,迎着晨曦的光,
唇边终于绽开一抹真正的笑容。退婚,是她人生的绝境。而靖王的出现,是她绝境中,
亲手抓住的那一线生机。京城第一女状师的路,
就从这张无形的、写满了天下不公的“无字状纸”开始,艰难而又坚定地,迈出了第一步。
第二章:一鸣惊人,寡妇鸣冤三日之期,转瞬即至。柳云溪要当女讼师的消息,
如同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一时间,舆论哗然。“疯了!真是疯了!
一个被退婚的女人,不好好待在家里,居然想抛头露面当讼师?”“简直是伤风败俗!
我大周朝闻所未闻!”“听说还是靖王殿下亲口允许的,
这柳家大**到底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嘲讽,鄙夷,质疑,如同潮水般向柳云溪涌来。
柳府的大门,几乎被看热闹的百姓堵得水泄不通。继母王氏气得卧床不起,
柳如月则是一边暗自得意,等着看柳云溪的笑话,一边又嫉妒得发狂。
顾景炎在安国公府听到这个消息时,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摔碎在地。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那个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娴静温婉的柳云溪,
和现在这个离经叛道的“女讼师”联系在一起。荒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心中涌起一股被欺骗的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而此刻,
身为风暴中心的柳云溪,却置若罔闻。她这三日,闭门不出,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废寝忘食地翻阅着京兆府近一年的陈案卷宗。她知道,萧九渊给她的不是恩赐,
而是一场考验。这第一案,必须一鸣惊人,必须办得无可挑剔,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才能让她真正站稳脚跟。青儿忧心忡忡地劝道:“**,外面的人说得那么难听,
您……真的要去吗?大理寺那种地方,都是男人,您一个姑娘家……”“正因为都是男人,
才更需要一个女人的声音。”柳云溪放下卷宗,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青儿,你记住,
人的尊严,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他们越是瞧不起我,我越要做给他们看。
”第三日清晨,柳云溪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青色男装,将长发用一根玉簪束起,
眉眼间略作修饰,遮去了几分女子的柔美,添上了几分少年的英气。她没有坐马车,
而是带着青儿,步行前往大理寺。一路上,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柳云溪却昂首挺胸,
目光平视前方,仿佛那些污言秽语,都与她无关。大理寺门口,早已是人山人海。
百姓们都想看看,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究竟长什么模样,又将如何递上她的“投名状”。
当柳云溪出现时,人群中发出一阵骚动。“看!她来了!”“还真敢来啊!啧啧,
穿得跟个男人似的,不知羞耻!”柳云溪没有理会,
径直走到大理寺门口那面巨大的“鸣冤鼓”前。按照大周律例,凡有重大冤情者,
可击鼓鸣冤,大理寺必当受理。她深吸一口气,正要上前。就在这时,
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妇人,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抢先一步,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地撞向了鸣冤鼓!“咚——!咚——!咚——!”沉闷而压抑的鼓声,响彻长街。
“冤枉啊!民妇有天大的冤情!”妇人凄厉的哭喊声,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大理寺的官差立刻上前,将妇人拦住。柳云溪认得这个妇人。她在卷宗里见过她的案子。
妇人姓李,人称李氏,状告城西米铺的张老板,说他强占了她亡夫留下的田产,
还将她亡夫活活气死。但因证据不足,张老板又在官府上下打点过,京兆府判李氏败诉,
说她是诬告。这是一个典型的,权势欺压良善的案子。柳云溪心中一动,
这不正是她要找的“投名状”吗?大理寺少卿,也就是萧九渊的得力下属,沈修,
从寺内走出,皱眉看着眼前的闹剧。他今日奉命在此,就是为了看柳云溪如何应对。
“何人击鼓?所为何事?”沈修沉声问道。李氏跪在地上,哭诉着自己的冤情。
但她一个妇道人家,说得颠三倒四,毫无条理,旁人听得云里雾里。人群中,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站了出来,正是米铺张老板的管家。他冷笑道:“大人,
这疯妇人又来闹事了!我们老爷的案子,京兆府早就审结了,是她诬告!她不服判决,
三番五次来我们米铺闹,今天还闹到大理寺来了,简直是目无王法!”百姓们一听,
也开始议论纷纷,觉得这李氏可能真的是无理取闹。沈修也面露不耐之色,
正要命人将李氏赶走。“慢着。”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柳云溪走了出来。她先是对沈修拱手一礼:“大人,草民柳云溪,愿为这位李氏,
做一回讼师。”全场哗然!她居然要接这个案子?一个京兆府都判了的案子,
她一个黄毛丫头能翻案不成?张管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嗤笑道:“你是什么东西?
一个女人,也敢学人当讼师?别是个骗子吧!”柳云溪不理他,只是看着沈修:“大人,
靖王殿下金口玉言,允我三日之期。今日,便是期限。此案,便是我柳云溪的投名状。
还请大人升堂。”沈修看了一眼不远处高楼上,那道隐在窗后、默然注视着一切的玄色身影,
点了点头:“好。本官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升堂!”大理寺公堂,庄严肃穆。
沈修高坐堂上,柳云溪与李氏跪在左侧,张管家则代表张老板跪在右侧。堂下,
围满了闻讯而来的百姓。顾景炎也不知何时,混在人群之中,
脸色阴沉地看着堂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倒要看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样!“柳云溪,
”沈修敲响惊堂木,“你既为讼师,便由你先说。此案京兆府已有定论,你若无确凿证据,
便是藐视公堂!”柳云溪抬起头,目光清明,不疾不徐地开口:“大人,草民状告张老板,
并非仅为强占田产一事,而是为了一桩……命案!”“命案?”满堂皆惊。
张管家立刻叫道:“你血口喷人!李氏的丈夫是病死的,有郎中的诊断为证!
”柳云溪冷笑一声:“是病死的,还是被害死的,恐怕只有天知地知,和凶手自知了。
”她转向李氏,温声问道:“李大姐,你别怕,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地告诉大人。
你丈夫去世前,最后见过的人是谁?说过什么话?”在柳云溪的安抚下,
李氏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抽泣着说:“我丈夫……他临死前,
就是跟张老板为了地契的事吵了一架。张老板拿着一张假地契,说我们家的地是他的。
我丈夫气不过,回来就……就一口气没上来,人就没了……”“假地契?”柳云溪抓住关键,
“那张地契现在何处?”张管家得意洋洋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契:“地契在此!白纸黑字,
还有官府的印章,怎么可能是假的?”沈修命人将地契呈上。他仔细看过,
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柳云溪身上。证据对她极为不利。
柳云溪却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卷小小的纸,呈了上去。“大人,这是草民花了两日时间,
走访了京城所有纸张铺和印泥铺后,整理出的一份清单。请大人传唤城南‘文宝斋’的掌柜。
”沈修不解,但还是照做了。很快,文宝斋掌柜被带上堂。柳云溪问道:“掌柜的,
请你看看这张地契所用的纸,可是出自你家?”掌柜接过地契,只看了一眼,
便肯定地说道:“回大人,这正是小店去年新出的一款‘青纹宣’,因为造价高,
买的人不多,小人记得很清楚。”柳云溪又问:“你可还记得,第一个买走这款纸的人是谁?
”掌柜想了想,一拍大腿:“记得!当然记得!是城西米铺的张老板!他当时还说,这纸好,
用来做重要的文书,肯定错不了!”此言一出,张管家脸色微变。
柳云溪紧接着追问:“敢问掌柜,这款‘青纹宣’,是去年何时开始售卖的?
”掌柜答道:“是去年腊月。小人记得清楚,当时快过年了。”柳云溪的嘴角,
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转向沈修,声音陡然拔高:“大人!问题就在这里!
”“李氏亡夫的地契,是景元十五年,也就是两年前,在官府备案的。
而张老板手中这张地契,所用的纸,却是去年腊月才有的!请问,一个两年前的文书,
怎么会写在一张一年后才被造出来的纸上?!”“这只有一种可能——这张地契,是伪造的!
”话音落地,满堂死寂。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议论声!“天啊!原来是这样!
”“这姑娘也太厉害了吧!居然能从一张纸上发现问题!”“神了!真是神了!
”张管家瞬间汗如雨下,瘫软在地。沈修的眼中,也爆发出震惊和欣赏的光芒。这个柳云溪,
心思之缜密,观察之入微,简直不像个初出茅庐的新手!人群中的顾景炎,
脸色由阴沉转为煞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从未想过,柳云溪的“才学”,竟能犀利至此!
这还是那个他认为“不守妇道”的女子吗?柳云溪没有停下,她乘胜追击,目光如刀,
射向张管家:“伪造地契,强占田产,已是重罪!我再问你,李氏的丈夫,
真的是被‘气死’的吗?”“你既有胆伪造地契,想必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那日你家老板与李氏亡夫争吵,是否还有第三人在场?或者说,你们是否在他喝的茶水里,
动了什么手脚?!”她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狠狠地敲在张管家心上。
张管家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嚎啕大哭起来:“大人饶命!不关我的事啊!
都是……都是我们老板的主意!他……他见李家男人身体不好,就在争吵那天,
故意用假地契**他,还……还在他的茶水里,放了少量会引发心悸的‘锁喉草’!
郎中也验不出来,只会以为是急火攻心而死!大人明鉴啊!”真相大白!
一桩看似简单的民事纠纷,竟被柳云溪硬生生挖成了一桩精心策划的谋杀案!整个公堂,
乃至整个大理寺外,所有人都被震撼了。沈修猛地一拍惊堂木,
厉声喝道:“好个刁毒的张米铺!来人!立刻去将凶犯张老板缉拿归案!抄没其全部家产,
一半赔偿给李氏,一半充入国库!此案,即刻重审!
”“威——武——”堂外的百姓爆发出震天的叫好声。“柳姑娘是青天大老爷啊!
”“女中豪杰!女中豪杰!”李氏激动得抱着柳云溪的腿,泣不成声:“姑娘,
您是我的再生父母!您是活菩萨啊!”柳云溪扶起她,眼中也有些湿润。这一刻,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这种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为弱者讨回公道的感觉,
比任何华服珠宝、山盟海誓,都更能让她心潮澎湃。她缓缓站起身,目光穿过攒动的人群,
望向了不远处那座高楼。她知道,他在看。高楼之上,萧九渊放下手中的茶杯,唇角,
勾起了一抹极其罕见的,带着赞许的弧度。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出色。京城的天,
要变了。第三章:声名鹊起,暗流涌动大理寺一案,让“云先生”柳云溪的名号,一日之间,
响彻京城。这一次,不再是嘲讽和鄙夷,而是惊叹与敬畏。人们津津乐道她如何在公堂之上,
凭借一张纸,就揪出了伪造地契的惊天秘密;如何舌战管家,抽丝剥茧,将一桩民事纠纷,
翻转为骇人听闻的谋杀大案。她的故事,被茶楼的说书先生编成了段子,传唱于大街小巷。
那个曾经被退婚、被视为柳家耻辱的嫡女,摇身一变,成了正义的化身,
成了百姓口中的“女青天”。许多曾经受了冤屈,却投诉无门的百姓,纷纷慕名而来,
将柳云溪小小的清溪苑,围得水泄不通。“云先生,求您为我做主啊!我家的地被恶霸占了!
”“云先生,我儿子被冤枉入狱,求您救救他!”面对一张张期盼又绝望的面孔,
柳云溪没有退缩。她知道,她的路才刚刚开始。她在清溪苑外搭起了一个小小的案台,
每日里只接三桩案子。不为钱财,只为公道。她接手的案子,五花八门。有复杂的商业纠纷,
有家长里短的继承权官司,也有被人诬告的小案。但无一例外,只要经过她的手,
总能找到案件的关键所在,最终水落石出。她的名声越来越大,甚至连一些官宦人家,
私下里遇到难以解决的纠纷,也会悄悄派人来向她“请教”。柳府之内,早已是天翻地覆。
继母王氏如今见到柳云溪,就像老鼠见了猫,再也不敢提“静安庵”三个字。
柳如月更是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敢出门。她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那个被她踩在脚下的柳云溪,怎么就一飞冲天了?最难受的,莫过于安国公府的顾景炎。
他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人们对柳云溪的赞美,以及对他“有眼无珠”的嘲讽。
每一次听到“云先生”三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他开始无法控制地地回想起过去的柳云溪。那个安静地坐在书房里,
为他缝制衣衫的女子;那个在他谈论朝政时,偶尔会提出一两句精辟见解,
却又被他以“女子不得干政”打断的女子。原来,他亲手丢掉的,不是一块顽石,
而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绝世美玉。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他甚至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如果他现在回头,她会不会……然而,
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柳云溪的光芒,
已经照进了一个他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地方——大理寺,靖王府。……大理寺,内堂。
萧九渊正在翻阅着一份卷宗,上面详细记录了柳云溪近期经手的所有案子。沈修站在一旁,
恭敬地汇报:“王爷,这个柳云溪,确实是个人才。她心思之缜密,逻辑之清晰,
连寺里的一些老司直都自愧不如。如今京中百姓,都称她为‘云先生’,
信任度甚至超过了京兆府。”萧九渊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沈修迟疑了一下,
继续道:“只是……树大招风。她这般出风头,已经动了不少人的利益。尤其是,
她前几日接了一个案子,是关于户部一批赈灾银两账目不清的。这背后,
恐怕牵扯到了……”沈修没有说下去,但他知道王爷明白。户部尚书,是右相的人。而右相,
是朝中唯一能与靖王分庭抗礼的势力。萧九渊终于放下了卷宗,抬起那双深邃的眼眸,
里面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她倒是……真敢接。”“王爷,
是否需要属下派人暗中提点她一下?右相为人,心狠手辣,若是让她查下去,
恐怕会有性命之忧。”沈修担忧道。萧九渊沉默了片刻,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
发出“叩、叩”的声响,仿佛敲在人的心上。“不必。”他缓缓开口,“雏鹰想要翱翔九天,
就必须自己学会迎击风浪。本王倒要看看,她这把出鞘的利剑,究竟能有多锋利。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派人盯紧右相府的动静。若他们真敢用下作手段,
直接给本王拿下。”“是!”沈修心中了然。王爷嘴上说着不管,实际上,
早已将柳云溪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这份看似冷漠的庇护,比任何温言软语,都更加可靠。
……此刻的柳云溪,确实遇到了麻烦。状告户部账目不清的,是一个老御史。
他怀疑去年拨往江南的赈灾银两,有大半未落到实处,但苦于没有证据,
反被右相一党弹劾他“无端构陷,意图扰乱朝纲”,被罢官免职,郁郁而终。他的儿子,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悲愤之下,才找到了柳云溪。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柳云溪心知肚明。这不再是简单的民事或刑事案件,而是牵扯到朝堂党争的惊天大案。
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但她没有拒绝。因为她从老御史的遗书中,
看到了一个读书人“为国为民,死而后已”的铮铮铁骨。这份风骨,与她父亲何其相似。
她不能让这样的忠良,死后还蒙受不白之冤。然而,调查的难度,远超她的想象。
所有与那批银两有关的卷宗,都被户部列为“绝密”,外人根本无法查阅。经手此事的官员,
也一个个三缄其口,要么称病不出,要么就一问三不知。线索,就这么断了。一连几日,
柳云溪都毫无进展,眉宇间凝着一抹愁色。这日傍晚,她正坐在书房里苦思冥想,
青儿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我们院子外面,来了好多……好多官兵!
”柳云溪心中一凛。这么快就来了吗?她走到门口,果然看到一群身着禁军服饰的士兵,
将小小的清溪苑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是一个面容阴鸷的校尉。“你就是柳云溪?
”校尉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正是。不知各位军爷,有何贵干?”柳云溪镇定地问道。
校尉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份逮捕令:“柳云溪,你涉嫌与乱党勾结,诽谤朝廷命官,
意图不轨。奉右相之命,前来将你捉拿归案,打入刑部大牢!来人,给我拿下!”右相!
果然是他!他们找不到证据,便直接给她扣上一个“乱党”的罪名,想要屈打成招!
好狠毒的手段!青儿吓得脸都白了,死死地护在柳云溪身前:“你们不能抓我家**!
她是好人!”“滚开!”校尉一把推开青儿。眼看那些士兵如狼似虎地扑上来,
柳云溪心中一片冰凉。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权力的黑暗。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冰冷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如同天降,从院外传来。“本王的人,谁敢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九渊一袭玄衣,负手而立,正缓缓走来。他的身后,
跟着沈修和一队大理寺的卫士。他明明只是一个人,那股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却瞬间压制了在场所有的禁军。那校尉看到萧九渊,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连忙跪下:“参……参见靖王殿下!”萧九渊看都未看他,径直走到柳云溪面前。四目相对。
这是自那日清溪苑一别后,两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对视。他的眼眸深邃如海,
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柳云溪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她福身行礼:“臣女参见王爷。”“起来。”萧九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转向那校尉,
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右相好大的官威。本王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他刑部来抓了?
”校尉汗如雨下,结结巴巴地解释:“王爷……这……这是右相大人的命令,
说……说她与乱党有染……”“乱党?”萧九渊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证据呢?
”“这……右相说,正在查……”“正在查,就是没有证据了?”萧九渊的声音陡然变冷,
“没有证据,就敢来大理寺备案在册的讼师府上抓人。是右相昏了头,还是你活腻了?
”“给本王,滚!”最后三个字,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吓得那校尉屁滚尿流,
连滚带爬地带着禁军跑了。清溪苑,瞬间恢复了平静。柳云溪看着眼前这个为她解围的男人,
心中五味杂陈。感激,疑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王爷……为何要帮我?
”她忍不住问道。萧九渊转过身,重新看向她。月光下,她的脸庞清丽脱俗,
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藏着星辰。他沉默了片刻,答非所问:“户部的案子,
查得如何了?”柳云溪苦笑一声:“毫无头绪。所有线索都断了。”萧九渊从袖中,
拿出一样东西,递到她面前。那是一枚小小的令牌,通体乌黑,
上面用金线刻着一个古朴的“靖”字。“这是本王的令牌。”他淡淡地说道,“持此令牌,
大周所有官府的卷宗库,你皆可畅行无阻。”柳云溪震惊地看着他。这枚令牌,意味着什么,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不仅仅是查阅卷宗的权力,这几乎等同于尚方宝剑!
“王爷……这太贵重了。”“本王给你,你便拿着。”萧九渊的语气不容置喙,
“本王不喜欢看到本王的剑,还没真正出鞘,就被人折断。”本王的剑……柳云溪的心,
猛地一颤。原来在他眼中,自己是他的剑吗?她不再推辞,郑重地接过令牌,
紧紧地握在手中。令牌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去查吧。”萧九渊看着她,
眼底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光,“本王等着看,你是如何掀翻右相那座大山的。
”说罢,他转身,再次融入夜色之中,来去如风。柳云溪站在原地,
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无法回神。她知道,从她接过这枚令牌开始,
她与这个权倾朝野的男人之间,便有了一道斩不断的联系。她也知道,京城的这场风暴,
才刚刚开始。而她,心甘情愿,做他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剑,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
第四章:柳暗花明,账本玄机手握靖王令牌,柳云溪如获至宝。这枚小小的令牌,是通行证,
是护身符,更是萧九渊无声的期许。她知道,自己不能辜负这份沉甸甸的信任。次日一早,
柳云溪便女扮男装,手持令牌,径直前往户部。
户部的官员们昨日已听闻右相派人抓捕柳云溪未果,反被靖王当场打脸之事,
此刻见到柳云溪本人,还拿着靖王令牌,一个个都跟见了瘟神似的,噤若寒蝉,
哪里还敢有半分阻拦。在户部尚书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
柳云溪被“请”进了存放机要卷宗的档案库。档案库内,光线昏暗,
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灰尘混合的陈旧气味。一排排顶天立地的书架上,
塞满了堆积如山的卷宗。柳云溪的目标很明确——景元十六年,江南水患,
赈灾银两的所有相关账目。她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将所有的账本、票据、以及地方上报的文书,全都仔细翻阅了一遍。然而,
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所有的账目,从表面上看,都做得天衣无缝。从国库拨款,
到层层下发,再到采买米粮、药材,最后分发到灾民手中,每一笔都有记录,
每一项都有官员的签字画押。完美得……就像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柳云溪蹙起了眉头。
她相信老御史的判断,问题一定存在,只是被隐藏得极深。她不甘心,
又将所有的卷宗重新梳理了一遍。这一次,她看得更慢,更细,不放过任何一个数字,
任何一个签名。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高高的窗棂,在档案库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柳云溪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目光无意间扫过两本并排放在一起的账本。一本,
是户部记录的《赈灾银两支出总账》。另一本,
是江南地方官府上报的《米粮采买及分发明细》。她的心中,忽然闪过一道电光!
她迅速将两本账册平摊在桌上,开始逐一对比。一个时辰后,柳云...溪的脸上,
终于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她找到了!问题,不在于银两的数目,而在于——米价!
户部的总账上清清楚楚地记载着,拨给江南的赈灾银,共计一百万两。
而江南地方上报的采买明细里,记录着他们以当时的市场价,即每石米五百文的价格,
采买了大量的米粮。从账面上看,银子花出去了,米也买回来了,合情合理。
但柳云溪在来之前,特意查阅了景元十六年京城以及江南周边所有郡县的《市易务日志》。
这是一种记录每日市场物价的官方档案。日志上明确记载,景元十六年夏,江南水患,
导致周边数省粮价飞涨。唯独……受灾最严重的江南三府,其上报的官方米价,
却稳定在每石五百文,几乎没有波动!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受灾最重的地方,
米价居然最稳定?这不合常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份上报给朝廷的米价,是假的!
他们利用了信息差。京城的官员,不可能对千里之外一个地方的具体物价了如指掌。
他们只会看账本上的数字是否对得上。而这背后隐藏的猫腻,足以令人心惊胆寒!
柳云溪做了一个简单的计算。
如果江南官府实际上是以一个远高于五百文的价格(比如每石一千文)从粮商手中收购米粮,
然后再以五百文的价格记在账上。那么多出来的那部分差价,去了哪里?一百万两的赈灾银,
哪怕只有一半的差价,也是一笔足以让无数人掉脑袋的巨款!而这笔巨款,最终的流向,
极有可能就是右相的口袋!这才是贪腐的真正核心!不是直接克扣银两,而是通过操纵物价,
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国库的钱,变成了自己的私产。手段之高明,心思之歹毒,令人发指。
找到了突破口,柳云溪立刻将关键的几页账册誊抄下来,作为证据。她刚走出户部大门,
一辆低调而华贵的马车,便停在了她的面前。车帘掀开,露出了沈修的脸。“云先生,
王爷有请。”柳云溪没有犹豫,直接上了马车。马车内,萧九渊正闭目养神。
他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有所发现。“查到了?”他没有睁眼,淡淡地问道。“是。
”柳云溪将自己的发现和推论,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遍。听完之后,即便是萧九渊,
眼中也闪过一丝寒意。他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柳云溪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赞许。
“很好。”他吐出两个字,“比本王预想的,还要快。”“若非王爷的令牌,
臣女也无从查起。”柳云溪谦逊道。“有功便赏,有过便罚。这是本王的规矩。
”萧九渊看着她,“你想要什么赏赐?”柳云溪想了想,说道:“臣女不要赏赐。只求王爷,
能将此案一查到底,还江南灾民一个公道,还老御史一个清白。”萧九渊的眼底,
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这个女人,永远都这么出人意料。在权力和财富面前,
她似乎永远都只在乎那份虚无缥缈的“公道”。“公道,本王自然会给。
”萧九渊的语气不容置疑,“但赏赐,你也必须收下。”他从暗格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
递给她。柳云溪打开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套文房四宝。笔是狼毫,墨是徽墨,
纸是澄心堂纸,砚是端砚。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这……”“你既为讼师,
笔墨便是你的刀剑。本王的剑,当配最好的剑鞘。”萧九渊的解释,一如既往的霸道,
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关怀。柳云溪的心,再次被触动。这个男人,总是用最冷漠的语气,
做着最温暖的事。她收下锦盒,真心实意地道了一声:“多谢王爷。”“光有账本还不够。
”萧九渊话锋一转,重新回到案子上,“这只能证明江南官府有问题,
但还无法直接指向右相。你需要一个……人证。”柳云溪明白他的意思。
必须有一个参与其中的官员,愿意站出来指证右相,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臣女知道该找谁了。”柳云溪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江南三府的布政使,林建业。
此人是当年负责采买米粮的主要官员,也是所有账册上签字最多的人。而且,
柳云溪查过他的履历,此人出身寒门,早年以清廉著称,是近几年才被提拔到这个位置上的。
她赌,林建业的良心,还没有被完全泯灭。“你要去江南?”萧九渊皱了皱眉。“是。
此事必须速战速决,迟则生变。”柳云溪的语气很坚定。萧九渊沉默了。京城到江南,
路途遥远,一个女子孤身前往,风险太大。右相若是得知她要去挖人证,
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在路上截杀她。“太危险了。”他直接否定。“王爷,”柳云溪抬起头,
迎上他的目光,眼中没有丝毫畏惧,“雄鹰不经历风雨,如何能搏击长空?
臣女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
又何谈为天下人伸冤?”她的眼神,清澈而执着,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无法拒绝。
萧九渊与她对视了良久。最终,他像是妥协了一般,微微叹了口气。“沈修。
”他对外吩咐道。“属下在。”“挑选二十名王府最好的护卫,暗中保护云先生南下。记住,
是暗中。”萧九渊强调道,“不得干预她的任何决定,除非,有生命危险。”“是!
”柳云溪心中一暖。她知道,这已经是这个男人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王爷,”她看着他,
认真地说道,“等我回来。”这四个字,带着一种承诺,一种约定。萧九渊的眼眸深处,
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融化了。他“嗯”了一声,移开了视线,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本王,等你凯旋。”马车,在清溪苑的巷口停下。柳云溪下车,
目送着那辆玄色马车消失在夜色中,久久不愿离去。她知道,前方的江南之行,
将是一场龙潭虎穴。但她,无所畏惧。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她的身后,
有一个强大而可靠的后盾。而在她的心中,也多了一份……莫名的牵挂。第五章:江南风云,
初遇险境三日后,一支看似普通的商队,悄然离开了京城,向南而去。
柳云溪一身寻常商贾之女的打扮,坐在马车里。青儿扮作她的贴身丫鬟,也陪在身边。
而在他们前后不远处,二十名靖王府的顶尖护卫,化作脚夫、保镖、行商,
不动声色地拱卫着她的安全。一路南下,晓行夜宿。柳云溪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她在马车里,
将所有关于江南赈灾案的卷宗,以及林建业的资料,反复研究,推敲着各种可能性,
设想着与林建业见面时的说辞。她知道,说服一个已经上了贼船的官员跳船反戈,难度极大。
这不仅需要证据的威慑,更需要攻心的计谋。半个月后,商队进入了江南地界。江南,
素有“人间天堂”之称。此刻虽是初秋,依旧是小桥流水,烟柳画桥,一派富庶温婉的景象。
然而,在这片繁华的表象之下,柳云溪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沿途的村镇,
百姓们的脸上,并没有丰收后的喜悦,反而带着一种菜色和愁苦。偶尔能看到的良田,
也多有荒芜。这与卷宗里描述的“灾后重建,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大相径庭。“青儿,
”柳云溪掀开车帘,对一旁的丫鬟说道,“我们找个地方停一下,下去问问情况。
”她们在一个路边的茶寮停下。柳云溪要了一壶粗茶,与茶寮老板攀谈起来。“老伯,
我们是从京城来的商人,看江南风景如画,怎么感觉……大家的日子,好像不太好过?
”柳云溪故作不经意地问道。茶寮老板看了一眼她们的穿着,叹了口气,
压低声音说:“姑娘,你们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啊!去年那场大水,把我们的庄稼全淹了。
朝廷虽然拨了赈灾银,可发到我们手上的,就那么一点点,哪里够活命啊!”“哦?
”柳云溪心中一动,“我听说,官府不是开了好几个粥棚,免费施粥吗?”“嗨!别提了!
”老板一脸的鄙夷,“那粥棚里的米汤,稀得能照出人影儿!而且没几天就关了。
我们想买米,可米价贵得吓死人!一石米,要卖到一千五百文!我们这些穷苦人家,
哪里买得起?好多人,都活活饿死了……”一千五百文!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
狠狠敲在柳云溪心上。这比她预估的一千文,还要高得多!户部账册上记录的“五百文”,
与百姓口中的“一千五百文”,这中间,足足有三倍的差价!这意味着,
右相一党贪墨的数额,比她想象的还要庞大,还要触目惊心!一百万两的赈灾银,
真正用到灾民身上的,恐怕连三成都不到!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用无数灾民的性命,
去填满他们贪婪的欲壑!柳云溪的指尖,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她更加坚定了,
必须将这群硕鼠绳之以法的决心。继续前行,抵达了江南三府的首府——苏城。苏城之内,
更是另一番景象。这里商铺林立,豪宅遍布,一派歌舞升平。
那些在灾难中大发横财的官商们,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柳云溪在一家客栈住下,
开始筹划如何接近布政使林建业。直接上门拜访,必然会打草惊蛇。林建业身为右相的党羽,
府邸周围定有无数眼线。她决定,先从侧面入手。她打听到,林建业有一个极为宠爱的独子,
名叫林文杰,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平日里最喜欢流连于**和青楼。柳云溪的嘴角,
勾起一抹冷笑。这个林文杰,就是她最好的突破口。当晚,苏城最大的**“千金坊”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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