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美文《替嫁庶女:病弱夫君是满级大佬》由著名作者沐童书倾心创作的一本言情类型的小说,这本小说的主角是沈砚舟楚明萱沈砚书,小说文笔成熟,故事顺畅,阅读轻松。主要讲述:”杀手本能让她精准评估着自身状态。我挣扎着站起身,抹去脸颊刺目的血迹,反手一巴掌狠狠甩在老妈子油腻的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在……
我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略显瘦削的脸颊,触感微凉。他身体明显绷紧,
眼底闪过一丝愕然和一丝难言的悸动。就在这暧昧的瞬间——“王爷需要‘死’一次。
”我的声音轻得像情人耳语。1.彻骨的寒意,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一缕温热黏稠的液体,
顺着额角滑落脸颊。视野像蒙了一层血雾,
半边脸颊紧贴着冰冷刺骨、泛着阴湿潮气的石砖地面。头痛欲裂,
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颅内攒刺。“滴答——”一滴粘稠的血珠砸落地面,
溅起微不可察的尘埃,在死寂中却格外刺耳。“贱骨头!装什么死!
”尖酸刻薄的咒骂骤然撕破寂静。“贱骨头?”我脑中嗡嗡作响,剧痛让她意识混乱,
“不对……我分明已被沈砚舟那一掌震碎心脉,气绝身亡……”刹那间,
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狂潮倒灌——我重生了。
不再是令江湖闻风丧胆的“残月阁”首领“残月疏影”,而是靖安侯府那个不受待见的庶女,
楚昭宁。眼前这嚣张跋扈、眼神淬毒的少女,正是靖安侯府的嫡女,楚明萱。“明日,
你上不上花轿?”楚明萱弯腰逼近,涂着丹蔻的指尖几乎戳到我鼻尖,
指甲上细小的金箔晃得人眼花。上花轿?电光火石间,
关于这场婚事的记忆瞬间清晰——皇上赐婚,命楚家嫡女嫁与三皇子沈砚舟!
这本应是泼天富贵,可那三皇子却是个久病沉疴的废人,太医断言活不过弱冠。
难怪楚明萱如此抗拒。“三皇子?废物?”我心头猛地一颤。那夜他反击时的眼神何等锐利,
掌风何等刚猛!若他真是废物,我这“残月阁”阁主又岂会栽在他手里,
落得身死重生的下场?如今竟要我替这仇人冲喜?荒谬!“不去!”我脱口而出,
声音因虚弱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小贱蹄子,能嫁给三皇子是你天大的福分,
甭给脸不要脸!”一旁膀大腰圆的老妈子尖声附和,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我挣扎着,
用手肘撑地,缓缓坐起。环顾这间破旧却收拾得异常整齐的小屋——一尘不染的桌面,
窗台上几株顽强生长的小草,叠得方方正正的粗布被褥……这原主,
倒是个在泥泞中也有自己坚持的人。冰冷的目光扫过屋内两人,杀意在眼底一闪而过,
又被强行压下。“此刻不能动手。这具身体虚弱不堪,经脉受损,
十成武功能用出一成已是侥幸。”“我是楚昭宁,不再是能来去无踪的‘残月疏影’了。
”杀手本能让她精准评估着自身状态。我挣扎着站起身,抹去脸颊刺目的血迹,
反手一巴掌狠狠甩在老妈子油腻的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炸响!“哎哟!
”老妈子捂着脸,一个趔趄,庞大的身躯重重撞在桌角,疼得龇牙咧嘴。楚明萱也愣住了,
显然没料到这向来逆来顺受的庶妹敢还手。“**!**!这小**疯了!敢打老奴!
您可得为老奴做主啊!”老妈子嚎叫着,挣扎想爬起来。“啪——”第二巴掌携风而至,
力道更狠!老妈子直接被扇倒在地,头晕眼花。“楚昭宁!你敢打我的人?!
”楚明萱终于回神,气得粉面扭曲,尖叫着冲上来,五指成爪朝我脸上挠来。我微微侧身,
楚明萱的巴掌带着风声从耳边掠过。用力过猛收势不住,“噗通”一声直接扑倒在地,
珠钗散落,狼狈不堪。“我好歹也是侯府的**,她不懂规矩,敢对主子吆五喝六,
难道你身为嫡姐,也不懂何为体统?”我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人影,声音陡然转厉,
带着不容侵犯的寒意。原主楚昭宁因怯懦而死,如今的楚昭宁,可不会了!
楚明萱呆呆地看着我,那眼神里的冰寒让她打了个哆嗦,竟一时忘了言语。“我要见父亲。
”我冷冷开口,不容置疑。楚明萱打了个激灵,随即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你个小**!
打了我的人还想让我带你去见父亲?做梦!来人!给我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贱婢狠狠教训一顿!
”话音未落,门口果然闪出两个孔武有力的家丁,面带狞笑,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楚明萱,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得穿透了楚明萱的叫嚣,“你若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明日我便‘不小心’从花轿里‘摔’出来,或者‘病’得起不来身。
侯府欺君之罪能否担待得起,你自己掂量!”“住手!”楚明萱瞳孔猛缩,厉声喝止家丁,
惊疑不定地盯着我:“你……你说什么?你明日要上花轿?”“我可以替你嫁过去,
让你如愿以偿。”我看着楚明萱眼中闪过的狂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楚明萱急切追问。“你?”我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仿佛在看什么污秽之物,
“你没资格跟我谈。我要和能做主的人谈,我要见父亲。”不再理会她,
我径直走到角落那个唯一值点钱的小木箱旁,熟稔地打开暗格,拿出一个小巧的医药箱,
坐回桌旁,开始为自己处理额角的伤口。血已经凝了,但伤口很深,皮肉外翻,
需要仔细清理包扎。楚明萱被她那轻蔑的态度和有条不紊的动作噎得脸色铁青,
在原地僵了片刻,胸脯剧烈起伏几下,最终狠狠一跺脚:“走!
”带着气急败坏的老妈子和两个家丁,如同打了败仗的公鸡,愤然离去。房间再次陷入死寂,
空气中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和我清理伤口时细微的窸窣声。2.靖安侯府的前厅,
处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景象。可这浮华喧嚣落在我眼中,却只觉得讽刺无比。
他们竟如此笃定,我会认命替嫁?亦或是笃定我一个庶女根本无力反抗?大厅首座上,
靖安侯楚临渊身着一袭崭新庄重的二品朝服,
脸上挂着一副恰到好处的、刻意为之的惋惜与无奈表情,见我走进,微微颔首,
语气平淡如无风古井:“昭宁来了。”然而,我分明从他看似平和的眼神深处,
看到了冰冷**的权衡与算计。那里没有一丝对女儿伤势的担忧,
只有对家族利益的精细考量。
旁边檀木椅上端坐着一位保养得宜、肌肤如细瓷般光洁的华贵妇人,
靖安侯府的当家主母——苏瑶。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轻飘飘地落在我身后的花架上,
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轻蔑。此次“替嫁”之策,正是出自她手。她眼中,我这个庶女,
不过是颗随意摆弄的棋子。“听萱儿说,你答应了?”楚临渊率先开口,
声音沉稳却透着惯有的疏离。他所关心的,除非我头上缠着的染血布条,
唯有那一纸婚书能否落定。这个冰冷的巢穴,于此刻的我而言,早已连一丝留恋的余温也无。
我环顾这满室虚伪的“亲人”,目光清冷,径直开口:“我母亲呢?
”这是我唯一牵挂此地的理由。“呵,一个伺候人的贱妾,哪来的资格踏入这前厅重地?
脏了侯府的门楣!”一旁的楚明萱嘴角一撇,毫不掩饰那鄙夷。“楚明萱,”我声音平静,
却字字清晰,敲在每个人耳膜上,“明日我若嫁入禹王府,便是堂堂正正的王妃!
‘出嫁从夫,母以子贵’的道理,你不懂?届时我母亲以我为尊,礼法上便是三皇子的岳母!
若今日在此,你仍口口声声称她为‘贱妾’,你让皇室颜面置于何地?
你让世人如何看待侯府?如何看待皇上御赐的这桩婚姻?”诛心之言,直击要害!霎时间,
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连苏瑶搭在扶手上的手指都骤然收紧了。“你究竟想怎样?
”出乎意料,最先打破这令人窒息沉默的,竟是主位旁的嫡母苏瑶。
她终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虽依旧冰冷,却带上了审视。“为我母亲抬位份。”我目光如炬,
没有丝毫退缩,直直迎上她因盛怒而略显狰狞的面庞。她发间那支赤金镶珠步摇的流苏,
在灯下剧烈地晃动着。“不行!”苏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身,
尖利的声音几乎掀翻屋顶,“我乃正一品诰命夫人!岂能与一个低贱的下人平起平坐?休想!
简直痴心妄想!”“就是!一个奴婢也想爬到我母亲头上作威作福?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楚明萱立刻跳起来帮腔,语调刻薄恶毒。而我,
只是静默如磐石,目光越过她们,牢牢锁定在首座的楚临渊脸上。“昭宁,
”楚临渊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沉甸甸的家族权威,“此事牵扯甚多。
你母亲若能抬个‘贵妾’或‘侧室’之名,倒也……并非不可商议。
可若仅此一事便提‘平妻’之请,未免太过,换一个吧。”他将那“太过”二字咬得极重,
警告意味不言自明。“太过?”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清晰得穿透凝滞的空气,
“父亲,您别‘忘了’——这是御笔亲封的皇上赐婚!圣谕之下,谁敢拒婚?!
楚明萱既如此不愿嫁,便只有我这个庶女顶替。可庶女出嫁,皇室颜面何在?
若此事让皇上知晓——‘以庶充嫡,蒙蔽圣听’——这‘欺君之罪’,九族之中,谁可幸免?
即便有万般手段瞒天过海,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的目光扫过面色陡变的众人,
字句如刀,“如今最周全之策,便是名正言顺为我母亲抬位份!她是侯府平妻之女,
便是‘嫡次女’!我代嫁,乃是因‘长幼有序,嫡庶虽同’,亦或是‘感念圣恩,
主动请缨’!唯有如此,方能一劳永逸!除此以外,女儿别无他求!”我斩钉截铁,
寸步不让。整个大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只听见烛花噼啪爆开的细微声响。“母亲,
呜呜……我不要嫁给那个病秧子……他会害死我的……”楚明萱见楚临渊沉默,
立刻扑到苏瑶身边,扯着她的衣袖,哭得梨花带雨。楚临渊与苏瑶目光激烈碰撞,
无声的交锋在寂静中蔓延。楚明萱嘤嘤的哭声此刻成了最好的催化。片刻后,
楚临渊终于疲惫地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其中只剩下冰冷的妥协:“好吧……就依你。
你母亲沈氏,擢升为平妻。你,即刻下去准备明日出嫁事宜,不得有误!
”他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女儿告退。
”我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弛下来。沈氏……这便是这具身体母亲的名讳吧?
这是这副身体能替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我转身,决然离开这片令人作呕的富贵场。身后,
传来苏瑶压抑不住的痛哭咒骂和楚明萱委屈万分的啜泣。从此,楚昭宁与靖安侯府,
恩断义绝!3.锣鼓喧天,鞭炮轰鸣,震耳欲聋。当我身着沉重华丽的大红嫁衣,
将最后一只脚跨入那铺着明黄软垫的花轿时,心中了然:从此以后,
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欺凌的楚昭宁,连同与靖安侯府的最后一丝牵连,
都被这道珠帘彻底隔绝,成为了过往烟云。我是禹王妃,楚昭宁。三皇子沈砚舟,
当今皇上最“怜惜”的皇子,大约因其羸弱久病,竟从未在宫外开府建衙。
此次迎娶侯府千金,圣上恩旨,赐封沈砚舟为禹王,
将朱雀大街尽头一座闲置多年的前朝郡王府邸赐予他作为王府。今日,
整条朱雀大街都被正红所淹没,如同一条流淌的朱红绸带。拜堂行礼繁琐至极。
当我被扶入洞房,隔着朦胧的红盖头,听到轮子滚动的声音靠近时,便知是沈砚舟来了。
丫鬟婆子们行礼退出,屋内只剩下我们二人。一双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手,
轻轻挑开了我眼前的一片红。四目相对。他端坐在那张宽大的紫檀木轮椅上,
脸色是久不见阳光的透明瓷白,双颊却因饮了合卺酒而泛起几丝薄红,
像寒风中即将凋零的玉兰,脆弱中透着一种奇异的坚韧。他的声音不高,
带着些许病中特有的沙哑,却异常平静:“楚昭宁,我知你并非侯府嫡女楚明萱。
”开门见山,直截了当。他顿了顿,深潭般的眸子看不出情绪,“此事,我并不在意。
你也无需介怀。你不过是父皇为了安我的心,硬塞给我的一个‘福星’罢了。至少,
在父皇眼中是如此。”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轮椅扶手上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痕迹。
“往后在这王府,你只需管好自己这一方天地,安分守己,循规蹈矩,我自不会干涉你分毫。
好了,你早些歇息吧,我宿在书房。”言罢,他操控着轮椅,轱辘声平缓地碾过地面,
向着门外行去,毫不留恋。他绝非世人眼中那个等死的废物!这一点,我无比确信!
“残月阁”,大渝境内无可争议的第一杀手组织。而我,“残月疏影”,
便是其至高无上的首领,亦是组织最锋锐的一柄暗刃。三日前那场雨夜刺杀,
正是我亲手策划并执行!却失手了!致命的错误,
是我低估了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子!那夜他雷霆反击的一掌,刚猛绝伦,
至今想来仍觉心脉震颤!失手,在杀手的世界里,便意味着永恒的死亡!然而,我死了,
却又在这少女楚昭宁体内醒来了。诡异的重生。我掀开沉重的红盖头,
目光追随着那道清寂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中一阵难以言喻的烦恶翻涌。“残月阁”那边,
想来还未收到我的死讯。我或许……还有机会完成那桩未竟的交易?
只是如今这身份……思绪纷杂。“笃笃笃——”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一位面容严肃的老嬷嬷带着一个约莫十四五岁、怯生生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奴婢青鸾,
拜见王妃。”小女孩声音细若蚊蚋,垂着头扑通一声跪下行礼。“王妃,
王爷吩咐奴婢将这丫头带来侍候您。她叫青鸾,以后就是王妃您的贴身丫鬟了。
”老嬷嬷的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行力,指着青鸾介绍完,甚至没等我回应,
便垂首道:“王妃早点歇息,明日一早还要进宫面圣谢恩。”话音未落,人已退出门外,
顺手带上了房门。屋内再次只剩下我和这个叫青鸾的小女孩。我收回目光,
重新打量着眼前穿着浅绿罗裙的少女。她很瘦弱,低垂的眉眼间写满了不安,
像只受惊的幼鹿。“来,到我近前来说话。”我尽量放缓语气,伸出手。
小女孩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犹豫了短短一瞬,才小步挪到我跟前。
我伸手轻轻握住她置于身侧的小手。入手冰凉,粗糙异常!
那不是寻常丫鬟干粗活留下的茧子,指腹、掌心、尤其虎口部位,覆着一层厚实紧密的老茧!
这是常年紧握兵器,反复摩擦淬炼的痕迹!唯有练武之人,
而且是下了苦功练剑的武者才有的痕迹!我心头警铃微震,面上却波澜不惊,
指腹依旧带着一丝暖意,轻轻摩挲着她虎口的厚茧,仿佛只是随意闲聊:“青鸾?瞧这手,
小小年纪便长了这么厚的茧子,在王府没少吃苦吧?”“王妃息怒!”小姑娘像被烫到一般,
猛地抽回手,重新“噗通”跪倒在地,“回王妃的话,奴婢……奴婢未曾受苦!
王爷……王爷他待我们这些下人都是极好的!”话语中的慌乱藏也藏不住。“起来吧,
起来说话。”我将她拉起,看着那双受惊的眼睛,“我不是在责怪你,只是有些感慨。
虽然我顶着个侯府**的名头嫁进了这王府,可其中的滋味,
又有谁能知晓呢……”我适时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随即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寂寥,“罢了,
不说这些。往后你在我身边,若是合得来,我们便以姐妹相称也无妨。一个人,也怪闷的。
”“奴婢……奴婢不敢!”青鸾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带着惶恐。“无妨,起来吧。
”我看出她的局促,暂时收了这个念头,“先帮我把这凤冠取下来吧,这劳什子顶了一天,
脖子都要断了。”我起身,走到梳妆台前那面清晰的西洋玻璃镜前。镜中映出的一张脸,
眉眼如画,却陌生至极。这便是我余生都必须与之相依为命的新身份。青鸾闻言,
动作麻利地上前,小心翼翼为我拆解着凤冠繁复的搭扣和珠钗。厚重的发冠卸下,
头顶伤口被牵动,传来阵阵闷痛。我对着镜中的倒影梳理长发,
心中飞快盘算:青鸾……你究竟是来监视我这“可疑”王妃的,还是……奉了沈砚舟之命,
来保护谁的?他的试探,还是怀疑?亦或是……别的?4.巍峨的皇宫,
在晨光中显现出无可比拟的威严与庄重。昨夜思虑过重,一夜未眠。
清晨坐在微微晃动的马车里,疲惫终于汹涌而至。不知何时,竟昏沉沉睡去。
身侧的沈砚舟似乎并未察觉,只是静默地端坐。偶尔,
能感觉到一道温和平静的视线长久地落在自己脸上。待车轮声慢下,行至宫门处,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肘。我猛地惊醒,下意识抬头起身,脑袋却“砰”地一声闷响,
重重撞上坚硬的车厢壁!“唔……”额角刚结痂不久的伤口瞬间裂开,
温热的血珠立刻渗了出来!“当心!”他迅速伸手拉住我慌乱挥舞的手臂。一股力量传来,
我重心不稳,整个人毫无防备地朝前扑去,竟一下子摔进了他怀里!
清淡的药香混合着龙涎香的奇异气息瞬间裹住了我。鼻尖几乎撞上他坚实却略显单薄的胸口,
温热的吐息拂过我的头顶。我慌忙抬起眼,正对上他低垂的目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狭小的车厢里,只剩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王爷,宫门到了。
”车夫的声音适时地在外面响起,打破了这瞬间尴尬的寂静。我猛地回神,
手忙脚乱地撑着他的手臂站起,脸颊像被火燎过般滚烫,
迅速整理着微乱的衣衫:“失……失礼了。”“磕碰一下,怎会流血?”他的声音依旧平稳,
只是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此刻清晰地映着窗外的天光,映照出我额角那抹刺眼的红。
“之前……在家中受了点伤。”我捂着额头,低声道,那冰冷的石砖地面仿佛又贴在脸上,
“不碍事,一会儿便好了,不能耽误了给父皇母后请安的时辰……”“老吴,掉头,回王府。
”这一句,是对车外所言。“是。”车外传来应答。“不必了王爷!”我急忙阻拦,
“血马上就能止住,误了时辰才是不敬!而且……宫中不是还有值守御医吗?
找他们简单处理一下就好。”我试图劝说,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因光线而显得格外白皙的侧脸上。“他其实……生得真是好看。
”这个念头毫无预警地闯进脑海,又被我迅速压下。“你,”沈砚舟的目光从我的伤口移开,
重新与我的视线对上,带着一丝探究,“不疼么?”疼?作为“残月阁”的首领,
流血负伤不过是家常便饭,习惯了隐忍,习惯了将痛楚转化为武器。那些刀锋舔血的日子,
早已教会我“疼”字只能藏在心底,咽进肚里。此刻被他这般直接地问起,
心头竟泛起一丝陌生的涟漪。“……还好。”我轻咬了下唇,“真没事的。您看,
这宫门就在眼前了。”我放下手,露出伤口,血液确实已缓缓凝固。
沈砚舟沉默地看着我片刻,似乎在权衡,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分辨的情绪。“好吧。
”他终究妥协,对着车夫道:“驾车进宫,王妃受伤需及时诊治,去太医院。
”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王爷,宫内行车,若无特旨或腰牌,恐遭金吾卫阻拦盘问。
”车夫老吴的声音带着迟疑。“拿着这个给他们看。
”沈砚舟从怀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刻着盘龙纹饰的金色令牌递出。令牌边缘温润,
带着他的体温。“是!”车外的声音顿时带上了十二分的恭敬。
有这面象征无上便利的金色令牌开路,朱轮马车一路畅通无阻,沉重的车轮碾过平整的宫道,
最终稳稳停在了太医院前。处理伤口花了些时间,御医重新清创包扎,手法精细,
额角敷上的药膏传来清凉之感。“这下好了吗?是不是耽误时辰了?”看着窗外日头已高,
我有些担忧。宫规森严,皇子大婚次日入宫请安谢恩乃是重礼,迟到是大事。“无妨。
”他依旧只有两个字,声音平静,却莫名让我绷紧的心弦放松了些许。马车再次行驶,
直至巍峨的龙渊殿前才停下。早早守候在此的影十三快步上前,
稳稳扶住刚下马车的沈砚舟坐上轮椅。“我来吧。”我上前一步,
在影十三略带诧异的目光中,轻轻握住了轮椅的扶手。沈砚舟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向我。
我对他微微一笑,随即朝影十三轻轻颔首:“有劳。”影十三微微一怔,迅速反应过来,
恭敬退后半步。于是,我推着沈砚舟,一步一步,
缓缓地朝着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恢弘大殿走去。“你头上还有伤,不宜劳累。”他声音低沉。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低头,目光落在他扶着轮椅扶手的苍白手指上,“既已嫁给了你,
不论你‘病’着,‘好’着,还是身处朝堂风云之中,往后的日子,若有什么关隘险阻,
我都会站在你身边。推轮椅这等小事,不过举手之劳。”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
沈砚舟推着轮椅的手似乎微微一顿,片刻无言。只有车轮在光洁玉石地面上碾过的细微声响。
5.龙渊殿中,早已济济一堂。除了皇上皇后端坐正中,
殿内两侧分列着当朝重臣、宗室亲贵以及几位衣着华贵的皇子皇妃。
空气中弥漫着檀香、脂粉和权力交织的复杂气息。当我们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时,
无数道目光瞬间如芒刺般汇聚过来,或好奇、或揣测、或漠然、或带着隐约的嘲弄。“三弟,
来得可有些迟了哟,莫不是新妇娇羞,耽搁了时辰?
”一声带着几分轻佻笑意的问候率先响起。循声望去,
一位身着玄色暗纹锦袍、眉眼倨傲的年轻男子正倚在柱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促狭。
正是二皇子沈砚书。在他身侧不远,
我看到了瞪大眼睛、嘴巴微张、满脸都是活见鬼般神色的楚明萱。大概她做梦也没想到,
真的是“我”推着沈砚舟进了这代表无上尊荣的龙渊殿。“二哥,
”沈砚舟的声音依旧平静温和,不疾不徐,“行至宫门时出了些意外,耽搁了片刻,
还请二哥与父皇母后见谅。”他微微欠身。意外?
楚明萱的目光瞬间转向我头上新扎过的纱布,嘴角撇出一抹幸灾乐祸。“意外?
”二皇子沈砚书眉毛一挑,踱步上前,目光如有实质般扫过我,又在沈砚舟身上打了个转,
啧啧有声:“什么意外能比你新婚次日给父皇母后请安还重要?三弟,你这般行事,
怠慢了父皇母后,可知道是什么罪过?”声音陡然拔高,充斥着不怀好意的质问。“好了,
书儿,莫再说了。”一道低沉威严、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的声音自高处传来,
瞬间压下满殿低语。是皇上。我急忙扶着沈砚舟艰难地从轮椅上站起,二人携手,
一步步走到御座正前方铺着的金丝龙凤锦垫上,双膝跪下,行三拜九叩之大礼。
看着沈砚舟每一次下拜都竭尽全力支撑身体的摇晃,每一次起身都牵动呼吸的艰难,
我心中那股因前夜结下的无名火气竟隐隐翻腾。演得可真像那么回事!这份定力……然而,
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我的双眉早已紧蹙,眼中流露出的,
全然是清晰无误的担忧与……心疼。“行了,就这样吧。舟儿素来体弱,难为你了。
”皇上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响起,目光落在搀扶着沈砚舟起身的我身上,“昭宁,
你日后需多费心照料。”“是,父皇,儿臣自当竭尽全力。”我垂首应道。“来人,
把赏赐禹王的物件呈上来。”皇上朝身旁总管太监吩咐道。“遵旨!
”太监尖细的嗓音回荡在大殿。旋即,
十余名着青色宫装的太监捧着金玉宝器、绫罗绸缎等赏赐鱼贯而入,
井然有序地摆放在我们面前。“儿臣(臣妾)叩谢父皇(母后)恩典!
”我与沈砚舟一同叩谢。“嗯,”皇上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群臣,“今日太液池设宴,
庆我儿新婚,也为你们添些喜气。都散了吧。”言罢,带着皇后起身离去。
气氛陡然松快了一些。二皇子沈砚书立刻带着楚明萱走了过来。“恭喜三弟,恭喜弟妹啊!
”沈砚书拱手笑道,目光却毫不掩饰地在我脸上流连,“哎呀,弟妹,
你这头上这是怎么回事?”他故作惊讶地指着我的额角,“啧啧,我这三弟也真是的,
怎地连自己媳妇的头都照顾不周?要不要二哥带你去太医院找个手轻的再瞧瞧?
二哥我包扎的手艺可是父皇都夸过的。”语气轻浮,听得我心头一阵阵作呕。“就是啊姐姐,
”楚明萱立刻依偎在沈砚书身侧,抱着他的胳膊,娇声附和道:“二皇子包扎可细致了,
一点都不会疼的。你就让二皇子帮帮忙嘛。”她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恶意的炫耀。
我冷冷地横了她一眼。楚明萱身体一僵,那眼中的冰冷让她瞬间想起那个“洞房”前的夜晚,
下意识地往沈砚书身后缩了缩。我没有理会沈砚书的话,默默弯下腰,
极为自然地替沈砚舟整理了一下因行礼而微微褶皱的袍袖下摆,又细心地替他理平了衣襟。
“走吧。”我轻声对沈砚舟道。“嗯。”他低应。我双手稳稳握上轮椅扶手,
不再看那二人一眼,推着沈砚舟径直出了大殿,只留下沈砚书和楚明萱僵在原地,
以及周围一圈若有所思的复杂目光。走在通往太液池的宫道上,
沈砚舟低沉的声音响起:“方才……他们那般言语,你为何不驳斥?”“他们?
”我推着轮椅,感受着手下的平稳与宫道青砖的轻微颠簸,声音淡淡飘出,
“与其浪费唇舌与他们争执,平白降了身份,倒不如……让他们自个儿演得尽兴些。”末了,
加了一句,“反正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我才是一家人。
”一阵低沉愉悦的轻笑蓦然从身前的男子口中溢出。我停下脚步,转到他身前,
望着眼前这张因笑容而生动起来的脸——阳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
嘴角扬起的弧度柔和了苍白的肤色。原来他笑起来,可以如此耀眼,
仿佛褪去了所有伪装的沉重与病气。6.暮色四合,如一幅巨大的淡紫色绸缎,
轻柔地覆在太液池如镜的湖面上。悠扬的丝竹之声伴随着美酒的醇香,在微凉的夜风中流淌。
王公贵胄们推杯换盏,品尝着御厨精心烹制的珍馐,欣赏着池中画舫上翩翩起舞的宫娥,
气氛喧闹而热烈。然而,就在这繁华旖旎、觥筹交错的当口,
一道清脆却略显突兀的声音如裂帛般响起:“陛下,今日姐姐请安迟了时辰,臣女于心不安。
今日便献丑浅弹一曲《凤求凰》,聊为姐姐赔罪,亦助酒兴。
”楚明萱身姿袅娜地从席间步出,对着御座上的帝后盈盈下拜,言辞恳切,
眼神却若有似无地瞟向我,带着一丝挑衅。随即,她莲步轻移至池畔小亭中已备好的琴案前,
姿态优雅地坐下,修长的手指拂过琴弦。“叮——”第一声清越的琴音划破空气,
随即悠扬的旋律如潺潺溪流般倾泻而出。“倒是比她以往有些长进,
不过嘛……”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侧头对沈砚舟小声道,“比我还是差了点。
”沈砚舟闻言,微讶地看了我一眼,唇角再次勾起那抹令人心跳加速的弧度,
眼中似乎闪过点点促狭的光。“好!”一曲终了,掌声四起。
皇后娘娘含笑赞道:“早就听闻靖安侯府嫡女楚明萱姑娘琴艺精湛,今日一听,
果然名不虚传,指法圆融,意境悠远,当真才貌双全。”众人纷纷附和赞誉。
楚明萱面带得色起身行礼,眼波流转间,再次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语气甜腻却藏着针:“皇后娘娘谬赞了。若论才貌双全,臣女可远远不及姐姐昭宁呢。
姐姐今日大婚,感念皇上皇后恩典设此盛宴,姐姐不如也献上一曲,以谢隆恩?
”她眼中的狡黠几乎要溢出来,“想来姐姐必不会让陛下、娘娘和诸位贵人失望。
”我就知道这朵盛世白莲没安好心!无非是想让我这个“侯府庶女”当众出丑,
衬托她的高洁美好。“呵,”我心中冷笑,“可惜,今日的楚昭宁,早已今非昔比!
待会儿你的脸被打肿时,不知是何表情?”我当即起身,对着帝后福身行礼,
姿态从容:“父皇、母后,儿臣才疏学浅,不敢当妹妹谬赞。不过妹妹方才所奏之曲,
儿臣倒也略通一二,愿献丑助兴,还请父皇母后应允。”“哦?
”皇上脸上流露出真切的兴趣,“昭宁也有此雅兴?甚好!那朕与皇后便洗耳恭听了。
”我款步走向琴案,经过楚明萱身边时,清晰地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错愕。撩衣落座,
指尖拂过冰冷的琴弦,熟悉的触感令心神瞬间沉静。这具身体的手指比我前世的更为纤细,
但那份对兵刃掌控的精确性,仿佛烙印在灵魂深处。我闭眼凝神一瞬,再睁眼时,
眸中一片空明澄澈。《广陵散》!沉雄悲怆、激越铿锵的琴音在我的指尖喷薄而出!
不同于《凤求凰》的婉转柔媚,我的琴音如惊涛拍岸,似金戈铁马!
震动着每个人的耳膜心弦!一曲弹罢,全场落针可闻。短暂的静默后,
更为热烈的掌声轰然爆发!“好!”皇上率先拊掌称赞,眼中异彩连连,“此曲气势磅礴,
意境深邃,肃杀悲烈,非寻常女子能驾驭!曲中的风骨气度,当真‘此曲只应天上有,
人间能得几回闻’!昭宁这手琴技,妙绝!”“谢父皇夸奖。”我起身行礼,
目光平静地掠过楚明萱那张惨白如纸、写满难以置信的脸。她精心谋划的局,
在我指尖下碎得彻底。“不可能!”一声尖利的叫声几乎变调,
“你明明就是我们侯府一个粗鄙的庶女!你…你从何处学得这般逆天的琴技?!
”楚明萱不顾仪态,指着我的手指都在颤抖,脸上血色褪尽。“‘庶女’?”龙座之上,
皇上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原本赞赏的神情瞬间收敛,眉头微蹙,威严的目光直视楚明萱,
“楚明萱,你方才说什么‘庶女’?”“哗啦——”楚明萱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浑身剧烈一颤,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没…没有!陛下恕罪!
臣女…臣女一时口误!姐姐与臣女虽非一母所生,但……但都是父亲看重的女儿!
父亲对姐姐同样教导有方!”她已经语无伦次,眼神惊恐地四处乱瞟。“是啊,父皇,
”二皇子沈砚书立刻站起身,朗声圆场,“儿臣确也听闻,侯府两位千金自幼同受教导,
虽嫡庶有序,但俱受楚侯爷精心栽培,皆是我大渝闺秀的典范。
明萱她方才也是一时激动失言,绝非存心诋毁。”皇上的目光在我和二皇子脸上来回扫视,
带着审视的锐利,最终落在跪地发抖的楚明萱身上。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原来如此,
”皇上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起来落座吧。”又对我道:“昭宁也回座。”“是,
父皇。”我起身,款步走向自己的位置。经过那琴案时,
目光不经意扫过琴身底板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刹那间,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一个几不可查的、用特殊颜料绘制的、小巧的、弯月形的印记,
清晰地印在琴板内侧的隐秘角落!“‘残月令’!”那是“残月阁”在执行重大刺杀任务前,
用于标记相关器物或传递信息的最高级别隐秘暗记!代表此物涉及核心机密任务!是谁?!
刺杀目标是谁?是皇帝?皇后?还是某位皇子?行动时间就在此刻?!我的头皮瞬间炸开,
全身肌肉下意识绷紧,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昭宁?怎么了?
”沈砚舟敏锐地察觉到我瞬息的气息变化,压低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警惕,在我耳畔响起。
7.“没什么。”我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以最快速度恢复常态,走到沈砚舟身旁坐定。
宽大的袍袖下,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细微的刺痛帮助保持清醒。“方才你气息陡变,
心神不稳。”沈砚舟侧首,声音压得极低,温热的气息拂过我耳廓。
他的眼神在宫灯映照下异常幽深,“何事?”我该不该立即告诉他?一旦说出,
如何解释我竟识得“残月阁”的最高暗记?可若不说……万一刺杀瞬间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我虽曾是杀手,却也知国本动摇意味着尸山血海,更遑论此刻我对身边这人……“昭宁?
”沈砚舟再次轻唤。“……有暗杀!”三个字轻若蚊蚋,却带着万钧之力从我齿间挤出。
沈砚舟的眼瞳猛地收缩如针!刹那间,他脸上的温和病弱被一种极其冷冽的寒光覆盖!
那速度之快,连我心中都震了一震。这绝不是病秧子该有的反应!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沈砚舟脸上那冷锐竟只是一闪而逝,快得仿佛错觉。随即,他不仅没有惊恐慌张,
嘴角反而缓缓勾起了一抹近乎邪肆的、了然的笑容。修长的手指抬起,
在我鼻梁上极其自然地轻轻一刮。这动作和语气在旁人看来,
分明就是年轻夫妻间情意绵绵的打情骂俏!我猝不及防,脸颊倏地飞起两片红霞,
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不是羞涩,而是震撼!如此惊变之下,他竟能瞬间将计就计,
用这般旖旎的姿态掩饰杀机!这等心性定力……我那夜输得……果然不冤!
他朝身后招了招手。影十三如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上前半步,俯身。“绮梦坊舞姬上场后,
靠近陛下席位的侍卫中,换三和四、七和八的位置。注意那把琴,
以及周围所有靠近御座的伶人内侍。传令影七,带隐卫封锁太液池所有进出通道,
有擅动者……”沈砚舟的指令如同冰珠落玉盘,精准而迅速地传入影十三耳中。“……是!
”影十三面无表情地应下,身形微动,转眼便又融入人群中消失不见。他并未立即离开殿内,
显然是去执行调度。沈砚舟的目光重新落回场中,仿佛刚才一切只是无人在意的小插曲。
“皇上,皇后,臣听闻‘绮梦坊’近日新排了一支舞,灵动飘逸,美不胜收,最是应景。
今日难得盛宴,不若宣她们前来助兴?”此时,一直沉默的吏部侍郎王元朗突然起身提议。
“哦?既然王卿提及,今日高兴,便宣她们来助助兴吧。”皇上似乎兴致不错,
略一沉吟便答应了。我注意到对面二皇子沈砚书,在王元朗开口时,
嘴角极其短暂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无波。不多时,环佩叮咚,
五名身姿曼妙的女子如弱柳扶风般走入场中。领舞者一身娇艳欲滴的粉色薄纱罗裙,
面纱覆面,只露出一双顾盼生姿的美眸。其余四人伴舞,皆衣着华丽,舞姿轻盈。乐声起,
粉裙舞姬当先起舞,腰肢柔软如蛇,水袖翻飞,姿态蹁跹,每一步都踩在乐点上,引人入胜。
余下四名舞姬紧随其后,或旋转如风,或婉若游龙,配合得天衣无缝。场中一片叫好之声。
舞渐入佳境,丝竹愈急。就在所有人的心神被那精妙绝伦的舞姿牵引,最为放松警惕的一刻!
那粉裙领舞旋身经过琴案之侧,裙袂如云霞拂过!谁也没看清她如何动作,只听“咔嚓!
”一声脆响!她竟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一掌狠狠拍击在刚才楚明萱弹奏的古琴之上!
精工细作的琴身应声四分五裂!木屑飞溅中,一道冷厉的寒芒从碎裂处骤然亮起!三尺青锋,
瞬间出匣!粉衣女子反手一抄,长剑在手,身如鬼魅,没有半分犹豫,更没有浪费任何一瞬!
剑气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快!快得只剩下一道粉色的残影!
目标直指——御座正中的皇帝!与此同时,那四名伴舞的舞姬看似惊慌失措地向旁闪避,
步伐却精妙地瞬间形成合围之势,堪堪将御座方向左右视线完全遮挡!“护驾!!
”惊呼声此起彼伏!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剑尖距离皇上的咽喉仅剩不到一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咻!”一声微不可察的破空锐响!
一颗小小的、不起眼的石子竟然后发先至!“叮!”一声清脆到刺耳的金属撞鸣!
那势在必得、雷霆万钧的长剑竟被那颗小小的石子,精准无比地击中剑身中段!
剑尖瞬间偏开三寸!冰冷的剑锋擦着皇帝的耳廓划过,削断了几根鬓发!“呃!
”刺客闷哼一声,显然手腕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道震得发麻,剑势被硬生生打断!
也就在石子击中长剑的同一刹那,一道黑影如鹰隼般从沈砚舟身侧掠起!正是影十三!
他身法快如闪电,直扑刺客!刺客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毫不退缩,手腕一抖卸去力道,
剑势再转,反挑影十三咽喉,招招狠辣致命!影十三赤手空拳,却丝毫不乱。他身法诡谲,
近身格斗之术精湛异常,空手入白刃,拳掌指爪变幻莫测,招招直取刺客要害,
竟逼得那武艺显然极高的刺客连连后退!“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内侍总管尖利的叫声几乎撕裂了所有人的耳膜。殿内瞬间陷入巨大的混乱!女眷尖叫,
勋贵慌乱闪避,杯盘倾倒之声不绝于耳。训练有素的大内侍卫立刻持刀冲上!“咻!
”又一枚石子如同索命幽灵,不知从哪个阴暗角落射出!这一次,
精准无比地打在刺客腾挪闪避时**的左侧小腿腿弯处!“噗!”石子竟深深嵌入皮肉!
刺客身体猛地一个趔趄,动作瞬间迟滞!影十三岂会放过这绝佳机会?欺身而上,
手如铁钳般狠狠扣住她持剑的手腕!另一只手锁向她的喉咙!刺客反应亦是极快,弃剑!
反肘回击!但影十三的速度更快!空着的手变爪为拳,
一拳狠狠砸在刺客失去重心的后腰命门穴!“呃啊!”刺客一声惨叫,浑身脱力,
被影十三牢牢制住双臂,压倒在地!大批金吾卫和精锐侍卫涌入,刀剑出鞘,寒光凛凛,
迅速控制了另外四名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的舞姬。“要活口!”在混乱的尖叫和兵器碰撞声中,
沈砚舟清冷镇定的声音穿透嘈杂,清晰地传入影十三耳中。影十三的手扼在刺客颈后要穴处,
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确保她失去反抗能力,又不至于立毙当场。
场上除了被死死按住的刺客粗重的喘息和被金吾卫拖走的舞姬啜泣,
只剩下惊魂未定、面面相觑的王公贵胄们。而我和沈砚舟,因刚才并未随大流闪避,
此时竟显得尤为突兀,如同惊涛骇浪中两座沉默的礁石。我并非不想避开。
只是推着轮椅行动不便,若强行带他离开,反而引人注目。
更深层的原因……我眯眼看着那位端坐轮椅之上,仿佛被眼前变故惊得“呆住”的王爷,
心中只有冷然:演得真像那么回事!不过此刻在旁人看来,只怕真以为我们是被吓傻了。
8.宫变风波最终平息。我与沈砚舟乘坐的马车在沉寂夜色中驶离皇宫。
车内安静得只剩下车轮碾压青石板的规律声响。他闭目养神,呼吸平稳,
仿佛真的被折腾得累了。而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云纹,心中翻涌着无数疑问,
却不知从何开口。回到王府,影十三沉默地打开府门。青鸾低眉顺眼地接过我的披风。
“青鸾,十三,你们都下去歇息吧,我与王爷有些话说。”行至正厅,
我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二人并未立刻动作,目光征询地看向沈砚舟。
沈砚舟微微颔首。待厅门被青鸾从外轻轻带上,偌大的空间只剩下我们二人。
我搬过一张绣墩,在他对面坐下,将桌上温着的茶盏向他推了推。“王爷深藏不露。
”我打破了沉默,目光坦然地直视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那两枚石子的功夫……已臻化境。出手时机之妙,劲力控制之精,世所罕见。
世人皆道禹王久病缠绵,体弱难支……看来都小觑了王爷。”我刻意强调了“石子”二字。
沈砚舟并未否认,也没有惊讶于我的观察力。他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
动作优雅从容:“昭宁不也同样让本王意外么?‘此曲只应天上有’的琴技……还有,
”他抬起眼,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人心,“你又是如何知晓,有暗杀的?”他呷了一口茶,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探寻。终于来了!我避开他问题中的锋芒,
反问道:“王爷可曾听闻,江湖上有这样一个组织——‘残月阁’?
”我将那三个字咬得很清晰。“自然知晓。”沈砚舟放下茶盏,声音听不出情绪,
“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号称‘价至命归’,只要价码足够,无不可杀之人。
你的意思是……”他身体微微前倾,眉宇间终于浮现一丝凝重,“今日那刺客,
是‘残月阁’的人?”“是。”我斩钉截铁。沈砚舟的瞳孔猛地收缩!
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蓦地收紧!“……你如何确定?!”他声音沉了下去,
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冷意。“我是在古琴上发现了‘残月阁’的暗记,
所以才猜测可能会遭遇行刺。”“那你又如何识得‘残月阁’的暗记?
”“谁还没几个江湖上的朋友呢,我也是听他们提及,没想到今日便遇上了。
”我目光紧紧盯着他,想看看他会有何反应。我也清楚,这般说辞,根本骗不过他。
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我沉默着,感受着自己并不平稳的心跳。“我能……相信你吗?
”最终,他低沉的问话打破了死寂。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心头猛地一窒。我值得他信任吗?
三日前,我还是奉命取他性命的杀手首领!若不是重生,此刻我们之间只有血仇!如今,
我却坐在他面前,顶着王妃的名义……我该怎么做?重回黑暗,重整“残月阁”与他为敌?
还是……接受这命运荒谬的摆弄?楚昭宁的心意……或许是干净的。可我呢?
“残月疏影”的使命和骄傲又算什么?“……能。”最终,一个简单却重逾千斤的字,
艰难地从我唇边逸出。当这个字出口时,连我自己都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选择了,
便无回头路。楚昭宁,或许真的值得他去相信一次。9.夜色如墨,寒意彻骨。京郊,
沧澜河畔。奔腾的河水在夜色中翻滚着暗色的浪花,发出沉闷的咆哮。这里,
便是我前世身死的埋骨之地。如今再来,心中百感交集。上一次离这里是“残月疏影”,
带着任务失败的不甘坠入滚滚浊流。这一次,是以楚昭宁的身份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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