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倒不许哭的文章笔触细腻,情节不拖沓,《唐宫医影:墨瑶复仇录》很棒!林墨瑶王彦章李瑾言是本书的主角,《唐宫医影:墨瑶复仇录》简介:虽不起眼,却是治疗一些疑难杂症的良药。她挑出几味,用干净的布包好,又找出苏凌月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浅蓝色襦裙换上,对着铜镜……
1福尔马林的气味像一条无形的蛇,缠绕着林墨瑶的鼻腔。她站在解剖台前,
目光专注地落在玻璃器皿中浸泡的神经标本上,
指尖刚触碰到电子解剖镊的金属柄——“滋啦——”一道蓝白色的电弧突然从插座迸发,
像暴怒的银蛇狠狠咬住她的指尖。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眼前的白色解剖台、绿色手术灯骤然扭曲成旋转的漩涡,耳边是同学惊恐的尖叫,
却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
她脑海里闪过的竟是期末考试重点图谱上的三叉神经走向。“唔……”头痛欲裂,
像是被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碎骨机。林墨瑶**着睁开眼,
入目却不是医院熟悉的白色天花板,而是古朴的雕花床顶,深褐色的木质纹理间结着蛛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草药和尘土的陈旧气息。她猛地坐起身,
却发现身上穿着粗布缝制的青色襦裙,袖口磨得发毛。这不是她的衣服!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纤细、瘦弱,指腹上还有几个磨出的薄茧,
完全不是她那双常年握手术刀、指关节略有突出的手。
“水……娘……”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这不是她的声音!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掀开薄薄的被子,跌跌撞撞地扑到桌边,
桌上那面模糊的铜镜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庞——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
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干裂,一双本该灵动的杏眼里此刻盛满了惊恐与茫然,
只是那眼底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绝望与怨怼。
“苏凌月……”一个名字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伴随着剧烈的眩晕。
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
铺匾额“回春堂”在雨中模糊;一个身着官服、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被差役粗暴地拖走,
嘴里喊着“我是冤枉的”;一个雍容富态的男人站在药铺前,脸上带着得意的狞笑,
他身后的匾额不知何时换成了“同仁堂”;病榻上,一个瘦弱的妇人咳嗽着,
枯槁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袖,气息奄奄;还有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井口倒映着她自己泪流满面的脸,
绝望像水草般缠绕住四肢……“爹……娘……”记忆深处传来悲切的哭喊,
那是属于这具身体原主的声音。林墨瑶抱着头,痛苦地蹲下身。她明白了,她穿越了,
穿越到了这个叫苏凌月的少女身上。而苏凌月的父亲,曾是太医院的御医苏文远,
三年前为一位贵人诊治时,被指认“用药失误”导致病情加重,
一夜之间从堂堂御医沦为阶下囚,虽未处斩,却也被革职查办,贬为庶人,最终郁郁寡欢,
一病不起,半年前便撒手人寰。苏父一死,本就摇摇欲坠的“回春堂”彻底没了主心骨。
隔壁街的“同仁堂”东家王彦章,也就是记忆里那个狞笑的男人,
趁机以极低的价格吞并了回春堂的铺面和药材,还散布谣言,说苏父是庸医,害死了人。
屋漏偏逢连夜雨,苏母本就因丈夫含冤而忧思成疾,得知药铺被夺、家道中落,
更是一病不起,缠绵病榻数月,竟也在三日前追随丈夫而去。家破人亡,冤屈未雪,
年仅十五的苏凌月走投无路,在一个雨夜,
投入了后院那口枯井……“王彦章……”林墨瑶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
胸腔里翻涌着不属于她的、浓烈到几乎要将她焚烧的怨恨与悲愤。
那是苏凌月临死前不甘的执念,是附着在这具身体上的、沉甸甸的血海深仇。她能感受到,
那股怨恨如同附骨之蛆,正一点点侵蚀着她的意识。但林墨瑶不是苏凌月,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医科高材生,冷静、理智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她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解剖课上的触电,穿越到唐朝,
成为一个家破人亡的孤女……这一切荒谬得像一场噩梦,
却又真实得让她能感受到指尖的冰冷和腹中的饥饿。“医疗事故?
”林墨瑶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她接收了苏凌月的记忆,
也隐约记得苏父当年负责诊治的那位贵人的症状——高热不退、呕血不止,
最终衰竭而亡。在当时的诊断记录里,苏父被指认误用了“藜芦”,
与其他药物产生了毒性反应。但作为一名医学生,林墨瑶对药物配伍禁忌有着深入的研究。
藜芦虽有毒性,但与当时记录的其他几味药配伍,虽然可能产生不适,
却绝不足以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致人死亡。这其中必有蹊跷!
……苏父的冤案……母亲的病逝……回春堂的被夺……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最终汇聚成一个清晰的目标。林墨瑶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
窗外是一个狭小的后院,角落里堆着废弃的药渣,那口夺走苏凌月生命的枯井赫然在目,
井口覆着一块破旧的木板,仿佛一个沉默的深渊。长安的天空,蓝得有些不真实,
远处隐约传来坊市的喧嚣,与这小院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她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在有力地跳动。这具身体是苏凌月的,但现在,主导它的是林墨瑶。
“苏凌月,”她轻声对着空气说道,仿佛在对那个逝去的灵魂承诺,“你的恨,
我感受到了。你的冤,我来替你申。你的仇,我来替你报。”“王彦章,
同仁堂……”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如同手术刀般锋利,
“我林墨瑶从地狱爬回来,不是为了苟延残喘,是为了让你们——血债血偿!
”一股属于现代医者的冷静与古代复仇者的决绝,在她体内悄然融合。长安城的风,
带着千年的尘土,拂过她的脸颊,也吹动了复仇的序幕。属于林墨瑶,不,
属于苏凌月的复仇之路,从此刻,正式开始。
2喉间火烧火燎的痛感将林墨瑶从沉眠中拽回现实。她挣扎着坐起,
才发现昨夜为了节省灯油,竟在堆满药渣的凉席上蜷缩了一夜。晨曦透过糊着草纸的窗棂,
在落满灰尘的药柜上投下斑驳光影,空气中漂浮的微粒在光柱里狂舞,
像极了显微镜下躁动的细菌。“吱呀——”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一条缝,
清晨的冷风裹挟着隔壁“同仁堂”飘来的沉水香气灌了进来。
林墨瑶裹紧身上打满补丁的夹袄,刚走到前堂,就见门槛外斜倚着两个油头粉面的伙计,
其中一人正用脚尖拨弄着地上“回春堂”三个字的残匾。“哟,这不是苏家的小孤女吗?
”说话的伙计吐掉嘴里的草茎,三角眼上下打量着她,“你爹那庸医把人治死了,
你这丫头片子还敢开张?不怕砸了老苏家最后一点招牌?
”另一个伙计跟着嗤笑:“王东家说了,念在你家可怜,趁早把这破铺子盘给我们同仁堂,
还能换几斗粟米填肚子。不然哪天一阵风把这破屋子吹塌了,别砸死了人!
”林墨瑶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苏凌月的记忆里,
这两个伙计正是同仁堂东家王彦章的爪牙,当年夺铺时便是他们带头砸了药柜。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怒意,抬眼时已是一脸淡漠:“我家铺子开与不开,
似乎与二位无关。倒是同仁堂的伙计,不好好在自家铺子里招呼客人,
却跑到邻居门口嚼舌根,可是生意太好,闲得慌?
”三角眼没料到这素来怯懦的丫头竟会顶嘴,愣了愣才恼羞成怒:“你个小**还敢嘴硬!
”说着就扬手要打。“住手!”一声清喝从巷口传来。林墨瑶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胡饼。
“狗剩娘让我来叫苏姐姐!小石头……小石头快不行了!”三角眼的手僵在半空,
悻悻地收回:“算你走运!”说罢带着同伴骂骂咧咧地走了。林墨瑶顾不上理会他们,
一把抓住小姑娘的手:“小石头怎么了?慢慢说!”“就在隔壁巷!”小姑娘急得直跺脚,
“早上还好好的,刚才突然就浑身发烫,眼睛往上翻,手脚乱抖……他娘都快哭死了,
请来的张郎中看了直摇头,说要准备后事了!
”高热、抽搐、眼球上翻……林墨瑶脑中瞬间闪过儿科急症的诊断图谱。她来不及细想,
抓起墙角一个布满灰尘的药箱就往外跑:“带我去!”穿过两条窄巷,
就听见一户人家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林墨瑶冲进低矮的茅屋,
只见土炕上躺着个约莫五岁的男童,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发紫,身体正不受控制地抽搐,
眼球向上翻着,只露出眼白。旁边一位面色蜡黄的妇人瘫坐在地,正抱着孩子哭喊。“让开!
”林墨瑶将药箱往炕上一放,伸手探向男童的额头——滚烫!
她又迅速翻开男童的眼皮,瞳孔对光反射微弱。“高热惊厥!”她低呼一声,
立刻撕开男童的衣襟。“你是谁?别碰我儿子!”孩子娘见状扑上来要打她。
“我是回春堂的!”林墨瑶侧身躲过,语速极快,“再不让开你儿子就没救了!
去打盆井水,要最冷的!再找几块干净的布!快!”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孩子娘愣了愣,竟真的慌忙跑出去打水。林墨瑶从药箱里翻出仅有的半块生姜,
用力擦了擦手,然后指尖精准地按在男童鼻唇沟上三分之一处的人中穴,用力掐按。
“咳咳……”男童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响,抽搐的幅度似乎小了些。
这时孩子娘端着水盆跑进来,林墨瑶抓过一块布浸入冷水,拧至半干后,
迅速敷在男童的额头、腋下和腹股沟处。“继续用冷水擦身,降低体温!”她一边指挥,
一边翻开药箱里的药材。苏凌月的记忆里,这药箱是苏父当年游方时用的,
里面还剩些常用药材。“有没有烈酒?”林墨瑶头也不抬地问。
“酒……酒在灶房……”很快,一小坛劣质米酒被拿来。林墨瑶倒出一些在布上,
开始擦拭男童的手心脚心——这是物理降温的关键步骤。随着酒精挥发,
男童的体温似乎有所下降,抽搐也渐渐停止,只是依旧昏迷不醒。
“张郎中说……说是中了邪……”孩子娘颤声说,手里还攥着半道符纸。
林墨瑶没空解释,她从药箱里找出柴胡、黄芩、石膏、知母几味药,
又看了看孩子的舌苔——黄腻,脉象浮数。“外感风热,入里化热,热极生风。
”她快速做出判断,提笔在一张废纸上写下药方:“去抓药!柴胡三钱,黄芩二钱,
生石膏五钱先煎,知母二钱,钩藤二钱后下,甘草一钱。快!”“这……这能行吗?
”邻居们闻讯赶来,看着这个半大的丫头片子忙前忙后,都窃窃私语。“死马当活马医吧!
”孩子爹红着眼圈接过药方,“张郎中说没救了……”林墨瑶没理会众人的怀疑,
继续用冷布为男童擦拭身体。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男童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血色,
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半个时辰后,孩子爹抓药回来,林墨瑶亲自守在灶前煎药,
严格控制着火候和时间。当带着苦味的药汤一点点喂进男童口中时,
林墨瑶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她靠在土墙边喘息,这具身体实在太虚弱了,
仅仅是忙乎这一阵,就已经头晕眼花。“娘……”一声微弱的呼唤让茅屋瞬间安静下来。
孩子娘猛地扑到炕边:“小石头!你醒了?”男童眨了眨眼睛,看着围在身边的人,
有些茫然:“娘,我好渴……”“醒了!真的醒了!”邻居们发出一阵惊呼。
林墨瑶上前又探了探男童的额头,温度已经明显下降,虽然还有些烫,但已经脱离了危险。
她松了口气,刚想开**代注意事项,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喧哗。“让开让开!
我们王少东家来了!”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一个穿着锦缎长袍、面白无须的年轻男子在一众伙计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扫了一眼炕上的孩子,又看向角落里的林墨瑶,
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我当是谁在这儿装神弄鬼,原来是苏家的遗孤。怎么,
你爹没把人治死,你倒想接着来?”林墨瑶认出他来——王彦章的独子王浩宇,
记忆里那个在夺铺时跟着父亲耀武扬威的纨绔子弟。
她冷冷地看着他:“王少东家若是来看热闹的,就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呵,
口气不小。”王浩宇踱步到炕前,“张郎中都束手无策的病,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倒是救活了?我看你是用了什么邪门歪道吧!”“是不是邪门歪道,
问问孩子的父母便知。”林墨瑶直视着他的眼睛,“倒是王少东家,
不好好经营你们家的同仁堂,总盯着我们这破铺子做什么?难不成是怕我们回春堂重新开张,
抢了你们的生意?”王浩宇被她噎得脸色一青,刚想发作,
却见那孩子娘突然跪了下来:“多谢苏姑娘!多谢苏姑娘救了我家小石头!您真是活菩萨啊!
”“是啊是啊,苏姑娘真是神医!”“比那个张郎中厉害多了!”“回春堂要是重新开张,
我们都来抓药!”邻居们七嘴八舌的称赞让王浩宇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狠狠瞪了林墨瑶一眼:“哼,别得意太早!”说罢带着人拂袖而去。
林墨瑶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逐渐冷了下来。王浩宇的出现,
印证了她的猜想——同仁堂果然在盯着她。也好,这样省得她主动去找麻烦了。
“苏姑娘,这是药钱……”孩子爹递过来几个铜板,脸上满是感激与羞愧。
林墨瑶摆了摆手:“钱你留着给孩子补补身子吧。”她顿了顿,看向围观的众人,
“各位街坊,我知道我家以前的事……但我爹是不是庸医,我是不是邪门歪道,
今天大家也看到了。这回春堂,我会重新开起来。以后大家有个头疼脑热的,若是信得过我,
就来这儿找我。”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经历了刚才的事,
街坊们看她的眼神已经从怀疑变成了敬佩。“信!我们信你!”“苏姑娘真是好样的!
”看着众人散去的背影,林墨瑶靠在门框上,长长地舒了口气。阳光透过巷口,
在她脚下投下一道光亮的路。复仇的路还很长,但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双瘦弱的手,又摸了摸腰间那个空空如也的荷包。当务之急,
是先让这破败的回春堂重新运转起来。没有药材,没有钱……她需要想办法,
尽快赚到第一笔启动资金。目光扫过药箱里剩下的药材,
林墨瑶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长安城那么大,达官贵人那么多,
总会有他们治不好的病,总会有她的用武之地。而王彦章,王浩宇……你们等着,
我会让你们为当年做的事,付出代价。3长安城的日头渐渐毒辣起来,
回春堂前的青石板被晒得发烫。林墨瑶蹲在墙角,
用碎瓷片仔细刮着药柜上“同仁堂”三个字的漆痕,露出底下斑驳的“回春”二字。
自上次救活小石头后,街坊邻里渐渐有了些生意,虽多是些抓凉茶、买外敷金疮药的小买卖,
却也让这沉寂许久的药铺有了些生气。“苏姑娘,苏姑娘!
”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气喘吁吁地跑来,正是小石头的爹,
“前街王记米铺的掌柜让我给您带个信,说……说王府的人在找您!
”林墨瑶手中的碎瓷片猛地一停,划破了指尖,渗出血珠。她迅速将手指含在嘴里,
抬眼看向汉子:“哪个王府?找我做什么?”“还能是哪个王府,
就是同仁堂王东家他住的那个!”汉子搓着手,脸上带着几分敬畏,
“说是王东家的如夫人病了,请了好几个郎中都瞧不好,不知怎么听说了您的本事,
差人来寻呢!”来了。林墨瑶心中冷笑。王彦章的小妾病了?这倒是个意想不到的机会。
她早就想找个由头接近王彦章,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如今这送上门的机会,岂有错过的道理?
“知道了。”林墨瑶起身,用帕子擦了擦手,“你去回了王记掌柜,就说我稍后便到。
”送走汉子,林墨瑶回到内堂,从床底拖出一个陈旧的木箱。这是苏母留下的遗物,
里面除了几件打补丁的旧衣裳,还有一支断了齿的木簪和一小袋碎银。她数了数,
总共不到五钱银子。这点钱,连进王府的门包都不够。她蹙眉想了想,
目光落在墙角堆放的草药上。苏父当年游方时采的草药里,有几味稀罕的山野药材,
虽不起眼,却是治疗一些疑难杂症的良药。她挑出几味,用干净的布包好,
又找出苏凌月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浅蓝色襦裙换上,对着铜镜梳了个简单的双平髻,
用那支断齿木簪固定住。镜中的少女,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刃。
林墨瑶深吸一口气,将药包揣在怀里,锁好药铺的门,朝着王彦章的府邸走去。
王彦章的府邸位于平康坊,朱漆大门,铜环兽首,门前两座石狮子瞪着威严的眼睛,
与隔壁回春堂的破败形成鲜明对比。林墨瑶走到门前,刚想开口,就被两个守门的家丁拦住。
“哪来的野丫头,敢在王府门前乱晃!”一个家丁上下打量着她,满脸不屑。
“我是回春堂的苏凌月,听闻贵府如夫人身体不适,特来诊治。”林墨瑶不卑不亢地说道。
“就你?”另一个家丁嗤笑出声,“我们如夫人请的都是太医院的名医,
轮得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快滚快滚,别污了我们王府的地!”林墨瑶早料到会是如此,
她从怀里掏出那个药包,举到家丁面前:“我知道二位不信我。
不过我这里有几味祖传的草药,或许能帮上如夫人。若是二位不让我进去,
耽误了如夫人的病情,恐怕……”她故意顿了顿,眼神扫过两个家丁的脸。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家丁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这草药,能治什么病?
”“如夫人可是长期食欲不振,面色萎黄,夜里还时常盗汗,心悸失眠?
”林墨瑶根据苏凌月记忆里对王彦章小妾的零星描述,加上自己的推测,缓缓说道。
两个家丁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年纪稍长的那个沉吟片刻,道:“你等着,
我去通报一声。”片刻后,那家丁出来,态度好了些:“跟我来吧,
老爷和少东家在里面等着呢。”林墨瑶心中一紧,王彦章也在?也好,
正好看看这个仇人究竟是何模样。她定了定神,跟着家丁穿过雕梁画栋的庭院,
来到内宅的一处厢房前。刚进门,一股浓郁的熏香扑面而来,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
房间里陈设奢华,紫檀木的桌椅,墙上挂着名家字画,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斜倚在锦榻上,
面色蜡黄,眼窝深陷,正是王彦章的小妾柳氏。王彦章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年约四十多岁,
身材微胖,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与圆滑,此刻正皱着眉头看她。王浩宇则站在他爹身后,
眼神不善地盯着林墨瑶,仿佛要看穿她的底细。“你就是回春堂那个小丫头?
”王彦章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民女苏凌月,见过王老爷,王少东家。
”林墨瑶微微屈膝行礼,目光却快速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
试图找到任何与当年案件有关的蛛丝马迹。“哼,年纪轻轻,口气倒不小,
也敢说能治我夫人的病?”王浩宇冷哼一声,“我看你是想借机攀附权贵吧!
”林墨瑶没有理会王浩宇的嘲讽,径直走到锦榻前,对柳氏福了福身:“如夫人,
民女可否为您把脉?”柳氏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林墨瑶伸出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
脉象细弱而数,舌苔薄白而腻。再看她的面色和眼睑,
确实是长期营养不良和慢性消耗的症状。“如夫人,您这病,可有多久了?
”林墨瑶一边诊脉,一边问道。“快半年了……”柳氏声音微弱,“请了好多大夫,
都说是脾虚胃弱,吃了不少补药,却越来越严重……”林墨瑶点点头,
又仔细观察了柳氏的指甲和皮肤。突然,她闻到柳氏身上除了熏香和药味,
还有一股极淡的、类似于杏仁的气味。她心中一动,
杏仁味……难道是……“不知如夫人平日里除了服用大夫开的补药,
可还用过什么别的东西?”林墨瑶看似随意地问道。“别的东西?”柳氏想了想,
“也就是用些胭脂水粉,
再就是老爷赏的安神香……”林墨瑶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个小巧的香炉上,
里面正燃着白色的香丸,散发出浓郁的沉水香气。她不动声色地记下,然后站起身,
对王彦章说道:“王老爷,如夫人的病,并非脾虚胃弱那么简单。”“哦?那是什么病?
”王彦章来了兴趣。“如夫人这是……中了慢性毒药。”林墨瑶一字一句地说道。
“什么?!”王彦章和王浩宇同时惊呼出声。柳氏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差点从锦榻上掉下来。“你胡说八道什么!”王浩宇厉声喝道,“我夫人好好的,
怎么会中毒!你是不是想借此讹诈我们王府?”“是不是胡说,一试便知。
”林墨瑶冷冷地看着王浩宇,“敢问王少东家,如夫人房中的安神香,是从何处得来的?
”王浩宇被她看得有些心虚,支吾道:“自然是……是从南边运来的上等贡香!”“贡香?
”林墨瑶冷笑,“据民女所知,上等沉水香虽香,却绝不会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杏仁味。
而如夫人身上,正有这种气味。”她转向王彦章,继续说道:“王老爷,慢性中毒,
病程缓慢,症状隐匿,极易被误认为是体虚。如夫人长期服用此香,毒素在体内积累,
导致脾胃功能受损,气血不足,这才会出现食欲不振、面色萎黄等症状。若再拖延下去,
恐怕……”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王彦章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盯着桌上的香炉,又看向柳氏,眼神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这……这香是我特意为夫人寻来的,怎么会有毒?”王彦章喃喃自语,似乎有些不信。
“是不是有毒,取些香灰来,用清水化开,滴几滴香油进去便知。
”林墨瑶胸有成竹地说道。这是她根据现代化学知识想到的简单检测方法,
氰化物遇酸会产生氰化氢气体,与香油中的某些成分反应会出现特殊现象。
王彦章立刻吩咐家丁取来香灰和清水、香油。林墨瑶亲自操作,将香灰溶于水中,
滴入几滴香油,轻轻搅拌。片刻之后,水面上果然浮现出一层淡淡的蓝色泡沫。
“这……这是……”王彦章看着那蓝色泡沫,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这便是中毒的迹象。
”林墨瑶收回手,“如夫人所中的,乃是一种名为‘牵机引’的慢性毒药,
微量服用时无明显症状,长期服用则会损伤五脏六腑,最终衰竭而亡。
”她故意说出“牵机引”这个听起来很玄乎的名字,
其实是她根据症状和气味推测可能是氰化物中毒,只是在这个时代无法解释清楚,
只能用一个唬人的名称。柳氏听到“牵机引”三个字,吓得浑身发抖,
一把抓住王彦章的袖子:“老爷,救我……我不想死……”王彦章拍了拍柳氏的手,
眼神阴鸷地看向林墨瑶:“你既然知道是中毒,可有解药?”“有。
”林墨瑶毫不犹豫地回答,“但此毒深入脏腑,需得慢慢调理,清除体内毒素,
同时滋养气血。只是……”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看向王彦章:“民女的药箱里没有足够的药材,需要去采办一些珍稀药材,
这费用……”王彦章此刻救人心切,哪里还在乎钱,立刻说道:“钱不是问题!
只要你能治好我夫人的病,要多少银子都行!”“既然如此,民女便尽力而为。
”林墨瑶微微颔首,心中却在冷笑。王彦章,你没想到吧,你小妾中的毒,
说不定就与你当年陷害我爹有关。这王府,我算是进来了,接下来,就是寻找证据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王浩宇突然开口,语气带着怀疑:“你说我夫人中了毒,
那这毒是从何而来?难不成是我们王府里的人下的?”林墨瑶瞥了他一眼,
淡淡道:“这就不是民女能管的了。不过,王少东家若是担心,
不妨仔细查查这安神香的来路,以及最近有哪些人来过如夫人的房间。”她的话意有所指,
王浩宇的脸色变了变,眼神闪烁。林墨瑶看在眼里,心中更是笃定,这毒,
恐怕与王浩宇脱不了干系,或者至少他知道些什么。接下来,林墨瑶开了一个复杂的药方,
里面既有清热解毒、活血化瘀的药材,也有一些滋补气血的药物,
同时还特意加了几味能促进体内毒素代谢的草药,当然,
这些在这个时代都有对应的中药名称。她详细交代了煎药的方法和注意事项,
然后说道:“民女需要先回去准备一些药引,明日再来为如夫人施针解毒。
”王彦章连忙吩咐家丁取来一锭十两的银子递给林墨瑶:“苏姑娘辛苦了,这是诊金,
明日还请务必早点过来。”林墨瑶接过银子,入手沉甸甸的,
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后拿到的第一笔“巨款”。她福了福身,转身准备离开。“等等!
”王浩宇突然叫住她,“我送送苏姑娘。”林墨瑶心中一凛,
知道王浩宇这是要借机试探她。她面上不动声色,点了点头:“有劳少东家。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厢房,穿过庭院。王浩宇凑近林墨瑶,低声说道:“苏姑娘年纪轻轻,
医术倒是高明,只是不知这‘牵机引’的毒,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好像从未在医书上见过这个名字。”林墨瑶心中冷笑,
面上却露出一丝疑惑:“少东家没听过吗?这是我家传医书上记载的一种罕见毒药,
民女也是侥幸认得。怎么,少东家有何疑问?”“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罢了。
”王浩宇眼神锐利地盯着她,“苏姑娘既然是回春堂的人,应该知道你父亲当年的事吧?
他也是因为治死了人被革职的,你如今出来行医,就不怕重蹈覆辙吗?”这是**裸的威胁!
林墨瑶停下脚步,转过身,直视着王浩宇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寒意:“我爹的事,
我自然清楚。是不是治死了人,我想王少东家心里也该有数。至于我,行得正坐得端,
医术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害人的。倒是少东家,与其担心我,
不如多关心关心如夫人的病情,毕竟,这毒……”她故意拖长了声音,
看着王浩宇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若是查出来是府里人下的,
少东家怕是也脱不了干系吧?”王浩宇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林墨瑶不再理会他,转身径直朝府外走去。走出王府大门,阳光洒在身上,
林墨瑶却感到一阵寒意。王浩宇的怀疑,王彦章的精明,都让她意识到,
在这虎狼之穴里探寻真相,远比她想象的要危险。但她没有退路。她握紧了手中的银子,
眼神坚定地望向回春堂的方向。王彦章,王浩宇,你们等着,我不仅要治好你小妾的病,
还要让你们当年做的那些龌龊事,一点点浮出水面!回到回春堂,
林墨瑶将十两银子小心翼翼地藏好,然后开始整理药箱。她需要为明天的施针做准备,同时,
也要想办法利用在王府的机会,寻找更多关于当年案件的线索。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张写着药方的纸上,突然想起柳氏房间里那个香炉。
那安神香里的“牵机引”,究竟是谁下的?是王彦章自己,还是他的某个仇人,
或者……就是王浩宇?不管是谁,这都说明王府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或许,
她可以利用这一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林墨瑶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初探虎穴,
虽然惊险,但也并非全无收获。接下来,就是要步步为营,在这危机四伏的王府里,
找到那把能打开当年冤案真相的钥匙。4终南山的晨雾像浸了水的棉絮,
缠绕在陡峭的崖壁上。林墨瑶背着半旧的竹篓,手脚并用地攀爬在湿滑的岩壁上,
光紧盯着石缝中那一丛暗紫色的“还阳草”——这是她为柳氏解毒药方中最关键的药引,
只生长在海拔千米以上的阴湿岩缝中。自上次从王府归来,她已连续三日进山采药。
十两银子虽解了燃眉之急,但“牵机引”的毒需用数味珍稀药材配伍,
其中几味更是有价无市。她不得不冒险深入终南山,
凭借苏凌月记忆里的零星采药知识和自己作为医学生对植物形态的辨识力,
在险峻山涧中寻找生路。“找到了!”她小心翼翼地用骨刀挖开草根周围的苔藓,
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崖壁下坠去!千钧一发之际,她反手抓住一丛灌木,
竹篓却脱手飞出,药草散落一地,其中几株还阳草顺着陡坡滚进了下方的密林。“该死!
”林墨瑶顾不上手掌被荆棘划破的剧痛,连滚带爬地追进密林。
当她在一片开阔的溪涧旁找到最后一株还阳草时,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兵刃相接的脆响,
伴随着几声闷哼和粗重的喘息。她心头一紧,猫腰躲到一块巨石后,
拨开藤蔓望去——只见七八个黑衣蒙面人正围攻两个负伤的男子。
其中一人身着月白锦袍,虽沾染血污却难掩贵气,手中长剑使开时剑气纵横,
显然有深厚功底,但左腿已被砍伤,动作渐渐迟滞。另一护卫模样的人肩背中箭,
正拼死护在他身前。“交出密函,饶你不死!”为首的黑衣人嗓音嘶哑,
刀锋直指月白锦袍男子。锦袍男子冷哼一声,剑势更急:“贼子妄想!
”林墨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这阵仗,显然是宫廷秘斗或政敌追杀。她本想转身离开,
却见那锦袍男子手臂又中一刀,鲜血瞬间浸透衣袖,眼看就要被黑衣人围住。“等等!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这或许是她接近权力核心的唯一机会!
苏父的冤案若没有权贵相助,单凭她一个孤女根本无法翻案。来不及细想,
她抓起身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砸向离黑衣人最近的一棵枯树。
“咔嚓”一声,枯树枝断裂的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什么人?
”黑衣人警觉地转身。就在这刹那的空隙,锦袍男子猛地挥剑逼退对手,
踉跄着向溪边退去。林墨瑶趁机从巨石后冲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跟我来!
”她拉着男子钻进密林中一条隐蔽的兽径,那护卫也强撑着跟了上来。
黑衣人反应过来后立刻追来,箭矢“嗖嗖”地从他们头顶飞过。林墨瑶对地形不熟,
全凭直觉在藤蔓间穿梭,直到听见身后追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在一个天然岩洞内停下。
“你是何人?”锦袍男子靠在岩壁上,警惕地打量着她,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
他的左腿伤口还在汩汩流血,箭头贯穿了皮肉,断口处已开始发黑。“民女苏凌月,
是个采药人。”林墨瑶迅速撕开他裤腿查看伤势,“公子的箭伤需要立刻处理,
再拖延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她从怀里掏出仅剩的半块生姜和一小瓶烈酒——这是她进山时为防蛇虫准备的。
“得罪了!”她将烈酒倒在生姜上,用力擦拭箭头周围的皮肤,
浓烈的酒气让锦袍男子额头青筋暴起,却咬牙没吭一声。“箭头有毒!
”林墨瑶嗅了嗅断口处的黑血,瞳孔骤缩。这不是普通的金疮药,
而是带有腐蚀性的草木毒,正顺着血脉向心脏蔓延。“姑娘可知此毒解法?
”护卫急得满头大汗。“我需要火和干净的布条。”林墨瑶环顾四周,
从背篓里翻出火石火镰,又撕下自己襦裙的内衬。她将布条缠在箭杆上,用烈酒浸透,
然后点燃。“公子,接下来会很痛,你需忍耐!”锦袍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
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咬在口中。林墨瑶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紧箭杆,
在火焰即将烧到皮肉的瞬间,猛地一拔!“唔——”男子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
额头的冷汗像雨水般滴落。林墨瑶不敢迟疑,立刻将烧红的刀尖凑近伤口,
以灼热的刀刃快速烫过创口边缘,一股皮肉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接近现代“清创消毒”的方法,虽野蛮却能阻止毒素扩散。
处理完伤口,她又从背篓里找出几株具有解毒功效的草药,嚼碎后敷在伤口上,
用干净布条紧紧包扎好。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完全不像一个普通采药女能有的镇定与手法。
锦袍男子靠在岩壁上,看着她熟练的动作,
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姑娘的医术……”“略懂皮毛罢了。”林墨瑶擦了擦手,
“公子的毒虽暂时压制,但需尽快寻名医诊治。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快走吧。”“慢着。
”锦袍男子叫住她,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今日救命之恩,李某没齿难忘。
这点薄礼,还望姑娘收下。”林墨瑶看着钱袋,又看了看他腿上的伤,
突然福至心灵:“公子若是真心相谢,可否答应民女一个请求?”“姑娘但说无妨。
”“民女的父亲曾是太医院御医苏文远,三年前因一桩冤案被革职查办,郁郁而终。
”林墨瑶的声音微微颤抖,“民女想求公子……帮忙查一查当年的案卷,
看看是否有冤情。”“苏文远?”锦袍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是苏御医的女儿?
”“正是。”男子沉默片刻,
中取出一枚刻着龙纹的玉牌递给她:“拿着这个去西市‘醉仙楼’找一个叫‘老胡’的掌柜,
他会安排你见我。三日后,我在那里等你。”林墨瑶接过玉牌,触手温润,
龙纹雕刻栩栩如生,绝非普通饰物。她心中巨震,难道这位公子……“记住,
此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男子站起身,在护卫的搀扶下向洞口走去,“后会有期。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林墨瑶才摊开手掌,看着那枚龙纹玉牌。
龙纹是皇家专用,难道刚才救的是……皇子?她不敢深想,将玉牌贴身藏好,
迅速收拾好药草,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岩洞。下山的路上,
—那人的气度、护卫的身手、龙纹玉牌的象征……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心中成形:或许,
她真的遇到了能帮她翻案的贵人。三日后,西市“醉仙楼”。
林墨瑶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布衣裙,按照约定找到了满脸络腮胡的掌柜老胡。老胡验过玉牌,
二话不说将她带到二楼最偏僻的一间雅间。推开门,
只见那日的锦袍男子已换了一身玄色常服,正临窗而坐,腿上的伤似乎已无大碍。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侧脸,褪去了负伤时的狼狈,更显气度雍容。
“苏姑娘,请坐。”男子转过身,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当今七皇子,李瑾言。”果然是皇子!林墨瑶心中一凛,
连忙屈膝行礼:“民女参见七皇子殿下。”“不必多礼。”李瑾言示意她坐下,
“你父亲苏文远的案子,我有些印象。当年卷宗记载他为吏部侍郎诊治时误用藜芦,
导致病人亡故。你觉得此案有何冤情?”“回殿下,”林墨瑶定了定神,
将早已在心中推演多次的理由娓娓道来,“藜芦虽与参类相反,但根据医书记载,
二者配伍仅会导致呕吐、心悸,绝不足以致命。民女怀疑,当年吏部侍郎并非死于药物相克,
而是……中毒。”“中毒?”李瑾言挑眉,“为何当时的太医院院判没有查出?
”“或许是有人故意掩盖,或许是毒剂太过隐秘。”林墨瑶直视着他的眼睛,
“民女父亲一生行医谨慎,断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求殿下明察,还我父亲一个清白!
”李瑾言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目光却锐利如鹰:“苏姑娘,
你可知替死人翻案需要多大的代价?更何况是牵涉到太医院和当年的吏部侍郎。
你就不怕引火烧身?”“民女不怕!”林墨瑶站起身,语气坚定,“我父亲含冤而死,
母亲忧愤离世,回春堂被人强占……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民女心中已有猜测。
只要能为父亲翻案,哪怕粉身碎骨,民女也在所不惜!”看着她眼中燃烧的恨意与决绝,
李瑾言沉默了许久。窗外市声喧嚣,雅间内却静得落针可闻。“好。”李瑾言放下茶杯,
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孤欣赏你的胆识与孝心。苏文远的案卷,孤会派人去宗人府调取。
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查不出冤情,你好自为之。”“多谢殿下!”林墨瑶喜极而泣,
跪倒在地。“起来吧。”李瑾言起身走到她面前,“你救了孤的命,孤帮你查案,
算是两清。不过……”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你那手处理箭伤的法子,
倒是奇特得很,不像是太医院教的。”林墨瑶心中一紧,
连忙低下头:“不过是山野村夫的土方子,让殿下见笑了。”“哦?
”李瑾言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能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精准取箭、烫灼伤口,
这‘土方子’倒是比太医院那些只会开补药的庸医强多了。”他没有追问,
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三日后,孤会让老胡传信给你。在此期间,
你最好小心些——长安城的水,比终南山的崖壁更难走。”“民女明白。
”林墨瑶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王彦章的势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谢殿下提醒。
”离开醉仙楼时,阳光正好。林墨瑶紧紧握着怀中的龙纹玉牌,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七皇子李瑾言的出现,像一道光劈开了笼罩在她头顶的阴霾。虽然前路依旧艰险,
但她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她抬头望向平康坊的方向,王彦章,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5西市醉仙楼的会面恍如隔日,林墨瑶攥着龙纹玉牌的手心仍有余温。
三日后老胡传来的口信并非案卷消息,
而是一卷明黄绢帖——七皇子李瑾言竟保举她入皇宫为贤太妃诊治。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她指尖发凉,太医院那群皓首穷经的老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
为何会落到她这个民间孤女头上?“苏姑娘,
殿下说贤太妃的病症与令尊当年接手的吏部侍郎案有七分相似。
”老胡将绢帖塞进她手中时压低了声音,“殿下还说,宫里的水混,让您带好这个。
”一枚刻着“瑾”字的银哨子滑入她袖中,触手冰凉。踏入宫门的那一刻,
林墨瑶才真正体会到何为“九重宫阙”。汉白玉栏杆映着琉璃瓦的金光,
内侍宫女垂首侍立如剪影,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与药材混合的奇特气味。
引路的黄门太监尖着嗓子宣唱:“民间医女苏凌月,
奉召觐见——”寝殿内熏香浓郁得令人作呕,七十二盏长明灯将殿内照得如同白昼。
Copyright © 2025 www.xq0356.com 讯红文学网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