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入了子时,夜幕低垂。
夜风透过养心殿的窗牖摇动烛火,养心殿明亮恍若白日。
书案前,萧璟珩垂首执着朱笔批阅奏折。
他轮廓凌厉,鼻梁挺拔,双目专注于政事之上。
王喜匍匐在地,向萧璟珩禀告。
“娘娘已经在甘露宫歇下了。”
萧璟珩头也不抬,淡淡“嗯”了声。
王喜余光微微一抬,又忙忙低下头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何事?”萧璟珩皱眉,将手中毛笔落定。
王喜擦了擦额角冷汗,小声道:
“圣上,威远将军今夜送了飞章入宫。”
王喜手中捏着的奏折宛如烫手山芋,心知圣上看后免不了再次动怒。
“念。”
萧璟珩攒起眉头,懒得过目。
王喜硬着头皮将奏折展开,念道。
“臣威远将军孙重山谨奏:臣体谅陛下孤苦,特寻遍北唐找来此女,陛下欢喜否?”
念到最后,王喜声音发颤。
“砰!”
茶盏落地。
萧璟珩一时怒极,拍桌而起。
“好一个孙重山!借着要紧的飞章置国事于儿戏!竟敢在奏折中询问朕喜不喜欢!”
王喜跪下,根本不敢抬头。
他心中也将此人唾骂一番,不着痕迹地上眼药。
“皇上息怒,这孙大人确实是用心良苦,今日奴才去慎刑司接那贵人,她生的的确像极了......先后。”
萧璟珩更加震怒。
此前在汤泉宫时,因药效作祟,才给了他那女子与先后相像的错觉。
此乃奇耻大辱!
在他心中,世间女子千好万好,无一人比得过他的楚玉瑶!
他怒极反笑:“这威远将军,当真是把手伸到了朕的枕边!前朝后宫勾结,着实大胆!”
勾结!
这罪可大了!
王喜忙忙叩首,生怕殃及池鱼:“陛下息怒!”
萧璟珩转头,望着外面漆黑的红墙,眸光闪过一丝冷意。
“王喜。”
“奴才在!”
“你且去甘露宫守着,寸步不离!若找到两人私通勾结的证据,重重有赏!”
王喜眼前一黑,心下绝望。
“奴才愚笨,敢问陛下......那若是没有......”
萧璟珩冷笑两声,将奏折“砰”一声扔在地上。
王喜吓得一个哆嗦,立马改口:“奴才定不负陛下所托!”
子夜,甘露宫内。
楚玉瑶本应沁着灵气的眸子此时竟不见半点困意。
倒是在与夏盏的交谈中,眼神越发冰冷。
楚玉瑶将她眼中的惊惧尽收眼底,皱眉道。
“她一个妃子竟敢行事张狂!”
她不在的十年中江山易人,朝堂局势定然有变。
前朝与后宫密不可分,她还未将此情况全然掌握。
夏盏咬着唇瓣,看出楚玉瑶眉目中透出的愠怒。
她泣声道,“文妃出自京中杨家,名唤杨娴柳,当年娘娘的小女儿年纪尚小,离不得母亲,便将她托给文妃抚养。”
“文妃自进宫后就为后妃之首,她面上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可背地里有问鼎皇后之位的野心。”
夏盏说到此处恐惧更甚,她拉住楚玉瑶的手声音发颤。
“她打探到奴婢是您身边贴身伺候过的人,便动了心思。为的就是千方百计模仿您,想要得到圣上的垂怜。”
楚玉瑶眼看着夏盏胸口急速起伏,忙拍着她后背安抚。
夏盏起身撩起裙摆,双腿之上也是鞭痕纵横。
“若奴婢说的未能让她得到圣上注意,她便对奴婢用刑,逼问关于您的一切!”
楚玉瑶看着她跪下,声音颤抖字字泣血。
“**放心,奴婢向文妃说的全是假话,小春从未背叛您。”
楚玉瑶蹲下,双眼发红将她抱住。
“文妃不是傻子,她定然是看出了你在哄骗她才对你用刑,你怎的这样笨!”
夏盏摇头,眼中的泪氤氲了眼眶。
“若奴婢幼时未曾遇到**,只怕早就被人牙子卖到窑子里去,哪里还能活到现在,**大恩,奴婢此生难忘。”
楚玉瑶仰头将泪水逼回,咬牙压下心中对文妃的杀意。
她如今势单力薄,尚未有与之较量的底气。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小春,我既然回来,定会为你报仇,只是尚需等些时日。”
夏盏连连点头,并未将这话听进耳中。
“奴婢只要**平安,旁的都不在乎。”
楚玉瑶动容,去寻帕子给她拭泪,心下叹了口气。
十年前,一双儿女年纪尚小。
儿子与鄢不过六七岁,女儿与微尚在襁褓。
想着自己怀中曾经软糯的小团子竟跟了文妃,楚玉瑶心里一阵不安。
夏盏小心扶着楚玉瑶躺在床上,替楚玉瑶盖好被子后吹袭了油灯。
翌日。
当楚玉瑶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待在甘露宫时,才稍稍安了安神。
洗漱后,夏盏为楚玉瑶对镜梳理,不禁一阵惊叹。
“整过十年,**竟依旧如往日一般。”
楚玉瑶的唇微微勾起,带着一丝无奈。
她不是流落在外十年,而是一觉醒来就已在十年后了。
青丝未改,她也仍是最初的模样。
“就按曾经的喜好来吧。”
夏盏答应着,关于主子的事倒是一点没忘,几下便梳出一个单发髻,干净自然又方便。
准备好后,楚玉瑶便叫夏盏引路。
昨日宫内新晋了位贵人的事已在一夜间吹遍皇宫。
路过的宫人毕恭毕敬,只是在瞧见楚玉瑶的那张脸时眼底染了一抹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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