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念完全不知道,此时,陆远洲的内心正演着怎样的大戏,她把土豆丝拌好后,又撒上了点香葱,萝卜切丝后炖了两碗汤,十张金灿灿的鸡蛋饼配着绿色葱花,红色胡萝卜,又香又好看。
“吃饭吧。”沈念念把所有的菜端上桌,喊陆远洲。
这时,才发现,她刚才在厨房忙活时,陆远洲已经把她泡在盆里的床单、被褥洗了出来,正在拧干。
“陆营长,可真能干啊!”沈念念笑得眉眼弯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她上前,接过床单的另一端,两人默契地向后退步,又把床单抖开,水珠在落日的余晖下,折射出细碎的金色光芒。
陆远洲隔着床单,看到了扬着脸甜甜笑着的沈念念,像春日里盛开的桃花一般娇嫩。
自己仿佛从未认识过她,又好像熟悉了很多年。
等一下,桃花?
陆远洲闭了闭目,再睁开眼仔细地看了沈念念一眼,他确定,自己看到了那白皙的脸蛋上,透着粉色。
他不确认是自己能看到颜色了,还是他的幻觉。
沈念念注意到陆远洲看她的眼神,是带着审视和疑惑的,顿时想到今天她穿了人家的衣服。便马上解释道:
“哦哦!陆营长,那个,我今天把衣服都洗了,实在没有换的,就拿了件你的衣服穿……我看这件是新的,就当我借的,以后我再买一件一样的还给你,行吗?”
沈念念的话,打断了陆远洲的思绪。
陆远洲这才注意到,沈念念身上那件宽松不太合身的黑色半袖,是自己衣柜里的。
“不用了。”陆远洲只是淡然地回应了一句。
“哦,那先吃饭吧。”沈念念也没再说什么,她坚定以后一定会买件新衣服还给陆远洲,身上这件,她征用了,即使陆远洲不乐意,穿都穿了,反对无效。
而陆远洲压根没在意衣服的事,他看到屋里准备好的饭菜,更是坚定了刚才自己的猜测,沈念念发生的改变,一定是那个原因。
如果是那样,他想在吃饭前,把这个事情谈明白。
“沈念念同志。”陆远洲严肃地叫了对方的名字。
“嗯?”沈念念也正色起来,她以为陆远洲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
“你,做出这么多改变,”陆远洲环视了一圈,示意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是,不想跟我离婚,想留在这里,对吧。”
“啊!”沈念念惊讶地瞳孔都放大了几分。
原来,普信男哪个年代都有啊!陆远洲此时自信地认为,沈念念一改往常人神共愤的形象,变成现在这样,竟然是为了他!
看到沈念念的表情,陆远洲以为是她的心思被自己猜中,才会这样,所以他接着说道:
“但是……沈念念同志,咱们两个没有感情基础,强扭的瓜不甜,我希望你幸福。”
沈念念看着眼前的陆远洲,棱角分明的侧脸,深邃的眼眸中透着认真和严肃,眉宇间带着坚毅与沉稳的样子,不禁地有些想笑。
他还真不是普信男,虽然军衔不高,但是这长相也真是不普通。
怎么办,颜值即正义,男人长得帅,普信也变成了可爱!
行吧,就满足他的自信。
“那太可惜了。”沈念念也戏精上身,微微垂下了眼眸,带着失望与悲伤的语气道,“我本以为,我的改变能挽回你的心,还是我做得不够好!”
说着,沈念念的鼻子一酸,她就作势伸手压了压眼角。
“不不不!”陆远洲从来没有哄过女人,此时见沈念念快哭了,有些乱了方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沈大夫心存感激,一辈子不会忘,你放心,你回了胡下村,有任何困难仍然可以给我写信帮忙。”
直男!傻直男!沈念念在心里暗骂了几句,就不想跟他纠缠这个问题了,跟直男说不明白。
“好!我知道了。离婚申请批下来,我就会走的。先吃饭吧,一会儿凉了。”沈念念扯出一丝笑意思,坐下开始吃饭。
陆远洲坐在餐桌旁,心情就难以平复。
因为他闻到了饭香,而且他尝出了鸡蛋饼的香味,土豆丝的酸,萝卜汤的咸。
他已经很久没有味觉了,这几口让他惊讶的同时,也感叹食物的美味还有沈念念的厨艺。
她以前,不是不会做饭吗?
陆远洲一年来,失去色彩和味道的毛病,只有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知道。
经历过生死场面的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了心底,表面仍然是一副泰然若之的模样。
吃饭时,他也没再说话,一直默默观察沈念念的态度,他担心自己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沈念念又会突然变回以前那个粗俗野蛮的样子。
只是,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沈念念这顿饭吃得极斯文得体,细嚼慢咽,甚至喝汤时都没有声音。
这跟以前“吧唧”嘴,“呼噜”汤,上手抓,食渣菜块撒得满桌子的原主,完全不一样。
沈念念也注意到,陆远洲吃饭也不像普通糙汉子那般大快朵颐,而是脊背挺直,目光专注,举手投足透着从容与修养。
而且,陆远洲先把那两个烙糊的饼吃掉了,特意把好的留给沈念念。这顿各怀心事的饭,吃得很快,陆远洲在确定沈念念已经吃饱后,把所有剩下的菜和汤都吃光了。
一年来,他吃什么东西都味同嚼蜡,而今天所有的菜香扑面而来,他好像很久没有吃过饭一样,带着贪婪。
“好吃吗?”沈念念眼中含笑,看着陆远洲。
“太香了!”陆远洲勾起嘴角,回应了一句。
“你会笑啊。”沈念念歪着头,打趣地笑着。
四目相对,陆远洲突然发现,沈念念今天变漂亮了,或许是洗了头发,或许是温柔优雅了……
总之,一切都好像变了。
看来,她是真的很想留下来。陆远洲心里这样想着,内心坚定的信念,产生了一丝裂痕。
不不不!
陆远洲想到之前原主干的种种恶事,不由地又打了一个寒颤。
一年前,陆远洲在西北的那场战役中,被炸弹炸飞,被沈松林救活;除了身体上的伤,他的精神也受到重创,不能再看到颜色,闻到或者品尝到任何味道了。
他强烈要求退役,但全军区的领导都不同意,最后他主动要求调离京市军区,驻守边境。
同时间,沈松林也将他那惹事生非、野蛮粗鲁的养孙女沈念念托付给他,几个月后,沈松林便死了。
陆远洲一年来,除了军务上的工作,最头疼的事情就是处理原主留下的各种麻烦。
没有过一天消停日子。
陆远洲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说道:
“我去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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