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缺德玩意,你真是没皮没脸敢将我魏家的孩子送人,还送去当童养媳,你是不是欠抽!”王蓉兰一听这话来气,立马抄起靠在墙壁的扁担,直直往她身上抽。
"妈!你疯了不成,我可是你媳妇!”赵美丽被打得到处逃窜,径直往外跑。
王蓉兰也立马跟上去,嘴里骂着:“打死你个不孝的儿媳妇,我家老二那时候人刚走,你就蹿腾我儿媳妇怀着孕嫁别人,这笔账我还没找你算呢!”
“大家也都来看看,哪个大嫂在小叔子没死多久就要分家,还要抢走小叔子的房子,我可怜的儿子啊!怎么就摊上这样的媳妇,还有我那早死的小儿子,你怎么就遇上这样狼心狗肺的大嫂!”
“妈,你别胡说八道,我们不分家,难不成要养老二家一口子啊!”赵美丽不满意地开口。
街里街坊听到动静都出来看热闹。
王蓉兰一边诉苦这些年的苦,一边不忘用扁担抽赵美丽。
几回下来,赵美丽一边哀嚎,又不敢当着看热闹的人面还手。
她怕一还手,被人骂她欺负婆婆。
院子里,张秋宛听着外头的动静,瞧了瞧怀里的宝珠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副想去看热闹的小模样。
“奶奶会给她一个教训,你也别看热闹了。”张秋宛抱着宝珠来到东院的小厨房里,将她放下来,往灶台下塞了点柴火,打算等下做饭。
宝珠人小,三岁却已经能完整说出一整句话。
“妈妈虎虎欺负我。”宝珠跟在她身后,像个小尾巴,说出的话奶声奶气。
正好王蓉兰从外头回来,见到她塞柴火,连忙抱起宝珠,怕她摔着磕到。
“我今天去百货商店,想给宝珠买些布做新衣服,谁知一眨眼宝珠就不见了,这可把我吓坏了,还好我一转头就看到宝珠遇到了虎子,我想过去,可虎子竟然说那些混账话。”
“我看得担心,立马冲过去,谁知道咱们宝珠力气大,知道打不过就骑在人身上揍了几下。”王荣兰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宝珠的小手。
宝珠还以为奶奶是夸她,咧嘴笑着举着小手,握成了拳头。
王蓉兰见此笑出声,摸着她的小手,一边对塞好柴火的张秋宛说:“今天晚饭有笋炒肉,还有苋菜炒鸡蛋。”
平常家里做饭都是王蓉兰一手包办,连同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事,都是她来操办。
张秋宛做饭难吃,所以家里一直都是王蓉兰做饭。
反正她有工作还有津贴,能养活母女两个人还有婆婆。
不过王蓉兰身上也有钱,白天也会一边带着宝珠,一边糊纸盒。
可以说家里多亏王蓉兰的照顾,张秋宛的日子也没那么难过。
于是在王蓉兰说起今晚的晚饭后,她点了点头,谈起今天赵美丽的那番话。
王蓉兰从犄角旮旯里用脚勾出板凳,一坐下后捂着宝珠耳朵说:“老二家,你要是改嫁的话,我也不拦着你,你年轻貌美,守着宝珠日子也很苦,所以你要是改嫁,我不反对,但前提是你找的那户人家,一定要容得下宝珠。”
“我们家宝珠是建国唯一的孩子,要是对方真的容不下,你把孩子送到我身边,我能帮你把宝珠抚养长大。”
她说起这事就伤心,家里一共三孩子。
王蓉兰的丈夫下煤矿,人早死了。她一个人操心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将孩子扶持长大,结果老二命不好早死,留下母女两个人。
她当初本来想让老大一家能不能帮衬一把。
可老大的媳妇容不下老二一家。
王蓉兰没办法,当年同意分家,而后来到张秋宛身边,一直帮衬着,生怕她们活不下去。
万幸张秋宛还有工作,王蓉兰便帮她操持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又一直照顾着宝珠。
如今赵美丽这么一闹。
她也在想张秋宛要是改嫁怎么办?张秋宛改嫁也是好事,可是宝珠呢?
王蓉兰知道对方不会平白无故抚养一个女儿。
她心疼宝珠,却也无能抉择张秋宛的想法。
可怜的宝珠却还以为奶奶捂着自己的耳朵是跟平常一样玩游戏,天真地露出笑容。
“妈,我不会改嫁,只是我没想化肥厂的曹厂长会看上我,而且连赵美丽都知道了。”
张秋宛将白天张秋华上门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都一把年纪还想娶年轻貌美,老牛吃嫩草,不要脸的玩意!”
“我们隔壁王家的小儿子,就是在化肥厂上班,说过曹厂长之前有过两任妻子,结果人都没了。我听他们私底下说曹厂长脾气暴躁,爱打人,指不定两个妻子都是被打死的。”王蓉兰越说越气,要不是顾忌宝珠也在,当场就要发火。
张秋宛皱眉,“我记得我之前没见过他。”
“你没见过他,可能他见过你,不然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看上你的事情,还派你那个大姐上门来当说亲。”
王蓉兰火气降下来,担心地说:“我听说他的叔叔是当官的干部。”至于其他的,她也不知情。
可是从这个架势来看,她这个媳妇恐怕要出事。
王蓉兰愁眉苦脸,松开捂着宝珠的手,先把她送回里屋,让宝珠独自一个人玩。
随后来到小厨房,她望着自己这个儿媳妇的相貌,忍不住叹气。
有一说一,她这个儿媳妇长得太漂亮,又是寡妇,被人看上也不意外,但是怎么会被曹厂长那种人看上。
她实在太担心,低声说:“要不我先给你介绍个对象,不然我心里直犯怵。”
“找对象哪里能那么快,况且我已经跟张秋华说,五天后跟曹厂长相看!”她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个弹幕,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攥紧胸口。
“你怎么会同意相看啊!”王蓉兰担心不已,抓住她的手。
“妈,你放心,我心里有主意,只是这几天你能不能先带宝珠回乡下。”
她想先暂时答应对方,然后托人去打听那个所谓的曹厂长消息。
况且,她安抚王蓉兰说:“只是相看,又不是真嫁给他。”
“妈,你要相信我。”
在她的好说歹说下,王蓉兰这才暂时放下心来,自己这个儿媳妇是有主意的,不然也不会吃人骨头的家里跑出来嫁给建国。
张秋宛安抚好后她,便去里屋陪宝珠玩。
留下王蓉兰惴惴不安地开始准备晚饭。
因为晚上有肉,宝珠吃得格外多,之后便肚子不舒服,王蓉兰便揉着她的小肚子,张秋宛则是在旁边跟她说童话故事。
隔日,王蓉兰便带着宝珠回到乡下。
有人问起,她就说是去乡下见见老妹。
张秋宛送她们离开后,便向葛主任请假,带了一些鸡蛋去医院见了见即将要生产的同事井慧。
她丈夫是化肥厂的工人,稍稍打听便问到了一些曹厂长的事情。
井慧好奇地问她,为什么打听这件事。
张秋宛顺势将曹厂长看上她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但她没表明自己的态度,井慧也是个聪明人,抬头看了一眼她送来的鸡蛋,摸了摸她的手说:“曹厂长是厂里的领导,你嫁给他,应该是好事。”
要是真是好事,为什么说“应该”呢?
张秋宛笑了笑,将一早准备好的肉票塞进她的掌心,说了一句,“井姐,女人生产后需要大补。”
井慧感受掌心的异样,眼神闪烁一下,随后压低嗓子说了一个人名。
“洪慧娟。”曹厂长的第二任妻子。
张秋宛知道她不是随口扯一人名出来,随即温柔地说:“井姐好好休息,下次我再来见你。”
她从医院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家,径直往西走,来到一处筒子楼,来到一楼,见到有户人家的老太婆在门口糊纸盒,便上前搭话说自己的亲戚在这里,但是不知道在几楼。
“我家亲戚姓洪,应该是住四楼。”
“我们筒子楼姓洪的可就那几家。”老太婆头也不抬地说。
张秋宛不经意地说:“好像是三楼还是六楼。”然后笑着说:“我丈夫这个人糊涂,在钢铁厂是个主任,整天忙得不在家,就连亲戚具体住几楼都不知道。”
老太婆一听钢铁厂,立马抬起头,见她长得漂亮,穿得也光鲜亮丽,立马热心肠地说姓洪的有哪几家。
张秋宛感激地对她道谢。
老太婆浑浊的眼睛充满了精光,笑起来带上几分谄媚。
“你丈夫是钢铁厂,不知道厂里最近招不招工,我家的小儿子可勤快了。”
“这个招工我不太清楚,但有意招工的话,下次我来的话会跟你说。”张秋宛滴水不漏地回话,随后便以时间不早了,踩着楼梯就上去了。
她上楼后先是去了四楼和五楼,最后来到一家正晾晒干货的人家,打听起关于洪家的事情。
这户人家只有小孩在,张秋宛从口袋拿出两颗糖果,轻而易举地问到了想要的东西。
她知道洪慧娟的家住在五楼最里间,便上五楼去找了。
筒子楼的楼道间狭小,斑驳的墙体灰蒙蒙,四周有酸臭味,有几户人家在门口摆着做饭的小灶台,行走非常不方便。
张秋宛穿过去都要侧着身子。
等她侧过身往里走时,恰好迎面对上从里屋走出来的男人。
男人身形清瘦,五官清隽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从家里走出来时,身后还跟着佝偻着后背的老人。
“宋老师,我送你下楼。”老人轻声咳嗽。
被称为宋老师的男人扶着他说:“你老身体不好,不用亲自来送我。”他的话很温柔,好似如沐春风。
张秋宛身子一顿,继续从他们身侧穿过去。
被称为宋老师的男人也正好低头,没有见到张秋宛。
张秋宛径直走到走廊尽头,见门窗紧闭,没有人在家,于是转身就回去。
她在转身时,那个自称宋老师的男人已经不在走廊。
张秋宛下楼后,却遇到那个自称宋老师的男人。
他骑着自行车,背影清瘦,碎金洒落在他洁白的衬衫,斑光似密密匝匝的草木绿荫。
这个男人看起来倒是挺俊俏。
张秋宛闪过这念头,视线却落在还在家门口糊纸盒的老太婆身上。
她挂上笑容,又去找老太婆打探一些消息。
等她打探完消息,知道洪娟慧的爸妈早没了,家里只有一个哥哥,而且这个哥哥还瘸腿靠着媳妇养家,心里有了主意。
当晚,她便回到家里写了一封举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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