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路越往上走越陡峭。

到了村民常来的那片山坡，果然跟刘翠兰说的一样，光秃秃的。

就算有那么几棵野菜，也是刚从土里钻出的嫩芽，又小又蔫，看着就可怜。

宁小柔却眼尖，像只小地鼠似的，在石缝草根里刨着。

“姐，你看这里有。”

对这饥荒年的孩子来说，任何能入口的绿意，都是宝贝。

宁清欢蹲下身，指点道：“这种根挖深点，明年还能长。旁边那个是荠菜，现在有点老了，不过焯水也能吃。”

宁小柔用力点头，挖得更起劲了。

宁清欢则站起身，四处看了看。

按理说夏天是有野果子的，酸酸甜甜那种，能解渴也能垫肚子。

可现在那些低矮的果树枝丫光秃秃的，比她脸还干净。

草丛里藏着的那些更别想了，早被人摘走了。

她正吐槽着，忽然头顶传来一阵扑腾声。

“咕咕嘎……”

抬头一看，宁清欢乐了。

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树的树梢上，竟挂着一只灰扑扑的野鸡，正使劲扑腾，羽毛都掉了好几根。

古有守株待兔，今有她宁清欢望树待鸡？

可问题是，这鸡挂那么高，怎么弄下来？

她弯腰捡起一块石头，试试吧，砸不中拉倒，砸中了开荤。

她后退两步，回忆以前扔铅球的动作要领，深吸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劲扔。

“咻……”

石头带着风声，划过一道抛物线，竟准准地砸中了。

野鸡发出一声惨叫，直挺挺地掉了下来。

宁清欢愣住了，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力气好像变大了点，应该是灵泉水的作用。

拎起野鸡，有一斤半的样子，今天算是有口福了。

“姐，你看我挖了好多野菜……”

宁小柔抱着一小捧刚挖的野菜，像只邀功的小兔子，兴冲冲地跑过来，话还没说完，看着姐姐手里拎着滴血的野鸡，眼睛直了。

“姐，这野鸡哪来的？”

宁清欢指了指那棵歪脖子树，“挂那上面扑腾着，被我拿石头砸下来的。”

宁小柔满是崇拜，“姐，你太厉害了，我一直以为只有小叔才能打到野鸡呢！”

宁清欢挑眉，小叔确实是个打猎的好手。

不过这年头，人都找不到吃的，山里的野兽估计也饿得没力气到处乱跑了。

等她空间里种的东西成熟了，倒是可以弄点出来做诱饵，再学着布置陷阱……说不定能改善伙食。

宁清欢解释，“也就是运气好，走，再往前面看看，说不定还有别的收获。”

两姐妹一路走，宁小柔顾着挖野菜，宁清欢则是留意着路边的植物。

她的目标是那些不起眼的药草。

有车前草，清热利尿、明目祛痰，挺常见的，不错，收。

那一片蒲公英，叶子还挺嫩，清热解毒、消肿散结，既能当野菜也能入药。

还有几株益母草，对妇科好，虽然现在用不上，但备着总没错。

艾草止血驱寒，还能驱蚊子，年份看着还行。

她全都挖下来，一并丢到空间里。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这连绵的大山，看着像个巨大的宝藏库，可真到了饥荒年，也没剩什么了。

差不多后，宁清欢掂了掂背篓，分量不轻，主要是那只鸡占地方。

她停下脚步，对还在刨着一丛野葱的妹妹说，“小柔，咱们今天收获不错，回去了。”

宁小柔抬起沾着泥土的小脸，“好嘞，姐。”

她顺手接过背篓，把那只野鸡往最底下塞了塞，又抓了几把野菜盖在上面，伪装得严严实实。

看着妹妹的动作，宁清欢有些心酸，等挣钱了，一定要天天吃肉，绝不是这样藏着掖着。

两姐妹一起，脚步轻快地下了山。

进了家门，看见刘翠兰抓起一把糠米，正喂着那几只瘦得只剩骨架的老母鸡。

见两个闺女回来，她眼睛一亮，赶紧迎了上来。

当看到背篓里那绿油油的野菜时，忍不住惊呼出声，“哎，你俩可真是娘的好闺女。这是挖了多少野菜？瞧着有半背篓。这下好了，又能省着吃上好几天了。”

这年头粮食金贵，野菜就是救命粮啊！

宁小柔却拉着母亲进屋，“娘，先进屋说。”

刘翠兰不明所以，“咋了这是？神神秘秘的。”

宁清欢也跟着进屋，反手把门合上。

昏暗的屋子里，小丫头压低了声音，兴奋得小脸通红。

“娘，你看，我们今天不止挖了野菜，姐姐还打到了一只野鸡。”

“……”刘翠兰整个人都僵住了，盯着那只野鸡，半天没说出话来。

老天爷开眼了，这运气也太好了。

家里那几只老母鸡，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那是留着下蛋的，谁舍得杀？

除了几个月前，宁铁山运气好，猎到头受伤的野猪，给他们家分了一小块肉，她们娘几个，就没再尝过荤腥味了。

刘翠兰激动得声音发颤，“这得有一斤多重吧？看着就肥，那今个炖鸡汤喝。”

“正好给未来女婿也补补，他身上有伤，喝点鸡汤好的快。”

宁清欢一听这话，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娘，你别张口闭口女婿的，等他伤好了，就麻溜地让他走人。”

刘翠兰错愕，“啊？清欢？那么俊的一个后生，看着就讨人喜欢，你不喜欢吗？”

这闺女咋想的？送上门的俊女婿都不要？

转念一想，小柔又太小了，才十二岁，啥也不懂呢。

家里没个顶梁柱的男人可不行啊，她心里盘算着，这俩闺女总得有一个招个上门女婿才行，不然这日子可咋过下去。

刘翠兰眼珠子一转，立刻换上了一副笑呵呵的表情，语气也软了下来。

“好好好，娘知道了。咱清欢不喜欢，那等他伤好了，娘就让他走，行了吧？”

“不过嘛……咱们也不能白救他一场不是？”

“好吃好喝伺候着，总得让他干点活抵债吧？”

“我看啊，怎么着也得让他给咱家干上一个月……不，起码干两个月的活。比如劈柴挑水，修补屋顶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