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的第二年。男友开始往家里带不同的女人。我和他冷战，他却说这能帮我恢复记忆。
“妙妙，等你想起来，就不会难过了。”后来我的确想起了一切。只是难过的人变成了沈宴。
今夜是沈宴第二十次带女人回家了。她涂着红唇，穿着诱人的黑色小礼裙，看起来年纪不大。
至少，比我要年轻一些。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人一进门便如胶似漆，吻的难舍难分。
明明是我的男朋友。我却干涉不了什么。因为我是个病人。沈宴说过，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离开他无法生存。“你会死的。”他将外面描述的阴森可怖，看向我的目光里却是威胁。
“妙妙，别想着从这里出去，我会养你，你不用担心什么。”嗯，就像养一只猫狗一样。
开心时我是他的女朋友，不开心时，就像现在这样。那女孩被他抱起来，路过我时，
眼底带着挑衅。有几分熟悉。很奇怪，我明明没了记忆，却觉得熟悉。每当有这种感觉时，
头疼便随之而来。似乎是记忆在挣脱枷锁。我站起身，上楼休息，中途却被沈宴扣住了手腕。
“头又疼了？”那语气，仿佛我是个天大的麻烦。“沈总放心，不会耽误你的好事，
我去客房睡。”二十一天总会成为习惯。对沈宴的默许，或许是我心死的前兆。可下一刻，
那满是香水味的怀抱却裹挟着我，直到把我放在卧室的床上。“哪里痛？
”大掌抚上我的额头，像从前的无数个日夜一样，轻轻按揉。那时的沈宴还没有和我冷战。
他很擅长哄人。从我失忆到接受他是男友的现实，只用了十天而已。我对他的亲密并不抵触，
甚至是…惊喜。沈宴长得很精致，是影视剧里当红小生一样的长相。护士悄悄和我八卦，
说他是本市最年轻的总裁，坐拥无数产业。这样的人跪在床边，捧着我的脸满眼心疼。
“对不起妙妙，我来晚了。”那一瞬，心跳响如擂鼓。似乎不是第一次为他心动。
哪怕我忘了一切，也会因为本能爱上他。如今**的手法依旧，可我的心却静的出奇。
“不去陪你的新欢了？”那手忽然顿住：“你什么时候不疼，我再去。
”沈宴眼底的挣扎被我看的真切。“沈总裁这是在可怜我吗？”我笑的讽刺：“两年了，
现在才发现你是一个优秀的演员。”闭上眼睛，我感受到他抽回手时疏离的眼神。我不敢看，
我怕那里面藏着厌恶。“林妙妙，你就算失忆了，也还是和以前一样，满身倒刺。”他走了。
原来我以前就是个刺猬啊。头更疼了。看着沈宴关门时的背影，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片段。
曾经在某家酒吧里，他也是这样。丢下角落里无措的我，走向舞池里的灯红酒绿。
任凭我如何哀求，也不肯回头看一眼。天生浪子的沈宴，又怎么好意思说我浑身倒刺呢？
我的记忆好像慢慢变多了。第二章那女人留在别墅过夜了。她是这二十天来的第一个。
我在花园看见她时，她正坐在花藤秋千上。那还是当初沈宴为了哄我开心，亲手做的。
如今沈宴站在她旁边，时不时轻推一把，看着她笑弯了眼。我像是闯入禁地的外来者。
三天前在这里看过一本书，忘记带回去。我是来取书的。这么想着，我从容的走到秋千旁边，
拿起那本被遗忘的书。他们没在意那本书，也没在意我。吃午饭时，
我对上管家阿婆怜悯的眼神。她递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和林**相处久了，
难免有了感情，这钱你拿着，日后也好生活。”沈宴和那个女孩早就不在别墅里。
阿婆似乎是知道了什么。“谢谢您…沈宴是要赶我走吗？”她沉默的离开了。
面前的牛排忽然变得味如嚼蜡。看来恢复记忆的最好办法，是再一次跌入谷底。
我想起对沈宴第七次表白时的尴尬。一袭黑色西装的沈宴靠在沙发里，我站在他面前，
手里的礼物盒子略显幼稚。“我不喜欢年纪太小的，林妙妙，别招惹我。”他抬抬眼皮，
看向一旁的男人。“管好你的亲妹妹。”那男人耸耸肩：“妙妙从小就轴，她喜欢你，
我可管不了。”盒子里是一枚戒指。初学手工制品，便兴冲冲做了情侣款的对戒。
虽然表白一直失败，但我能察觉到沈宴灼热的目光，他对我不是全无感情。
那男人却劝我收心。“沈宴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他心思野着呢，你套不牢。
”脑子里回想起自己的声音：“哥，我还是想试试。”哥…原来我还有哥哥，他叫林秋生。
可我的哥哥如今又在哪呢？极力的回想着他的模样，记忆却停在拥挤的车厢里。
好多的血…我扶着餐桌站起身，头痛到失去意识前，我看见沈宴向我跑来。
那是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无父无母，和哥哥相依为命。在拿到年终奖后，
他说要带我去自驾游，车子是向沈宴借的，他们交情不错。
可那车子被沈宴的竞争对手动过手脚，飞一般撞上了沿途的石壁，冲击力几乎将我们震碎。
哥哥失去意识前，还在给沈宴打电话。“求你，照顾好我妹妹。”一诺值千金。
原来沈宴救下我，从头至尾，都是为了哥哥的一句话。残缺的记忆在梦里逐渐圆满。
我回想起沈宴玩世不恭的眼神，和每次被耍后又不甘心的自己。飞蛾扑火的爱情，
只会是自焚，别无他法。可他为什么要骗我呢？明明不是所谓的“男朋友”。
明明可以不用与我做戏亲昵。我哭着从梦里挣脱，醒来后对上的却是沈宴疲惫的眼神。
“医生说，你的神经方面没什么问题，身体也比之前好很多。
”他的眉头慢慢凝在一处：“如果是为了让我赶走她，不必装昏卖傻，直说就是。
”梦里的无助逐渐和现实重叠。沈宴把手放在我额头上，拭去那些细密的冷汗。“她走了，
你能不闹了吗？”我下意识摇摇头。原来在沈宴眼里，我已经是个健康的人，一切的痛苦，
都是我演出来的。原来心如刀绞是这个感觉。“嗯，不闹了，以后也不会了。
”第三章我再没看见穿黑色小礼裙的女孩。沈宴的身边换成了一个娇媚可人的姐姐。
她看着我，有种说不出的怜悯。“第一次见金丝雀，原来是这样的。
”外界流传沈总玩起了金屋藏娇。可她们看到我时，永远大失所望。因为我看起来，
一点也不符合传闻里的神秘动人。所以我该走了。管家阿婆给的钱很多，
足够我离开这座城市。沈宴无心管我，正好给了我逃离的机会。凭着复苏的记忆，
我想起了一位远方的姑姑。哥哥曾在逢年过节时经常带我去走动。
好在她开的疗养院没有更名，凭借网络联系上她，不是难事。“如果可以，
请您给我一份最简单的工作就好。”姑姑的语气很平淡：“嗯，先过来再说。
”失去羽翼的鸟终于有了另一个栖息地。我长舒一口气，从窗口看下去，
沈宴正在一楼茶厅喂她吃小蛋糕。是我最爱的栗子口味。沈总最近很闲，
闲到日日要在我眼皮下让我死心。这次遂了他的愿，他应该会感谢我吧？
回头看看卧室里的一切。这里没一件东西是属于我的。也好，省了行李的麻烦。可，
计划出走的前一晚，沈宴好像有所感知。他喝醉了。轻车熟路爬上我的床。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握着我的手放在他脸上，温柔的触感蹭在掌心，
像是撒娇一般的安慰着。“妙妙，等你想起来，就不会难过了。
”带着酒气的温度喷洒在我颈窝，他俯身下来，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可听说真正醉酒的人是不能行事的。于是我轻轻一推。沈宴倒在了被子里，
眼底的迷茫逐渐被困意取代。看着他放在我腰间的手。那枚曾经被嫌弃的戒指有些刺眼。
既然当初不要，又何必再装模作样？我把它拿了下来，
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沈宴身上的香水味让我反胃。一开始就不爱，又怎么能演出两年的温存呢？
我再也无法安坐。出行计划或许应该提前。轻手轻脚的换好衣服，
我在管家阿婆的默许下出了别墅。路过湖边时，那枚戒指突然变得硌手。
我用力的把它丢了进去。戒指砸向湖面，没泛起涟漪，如果哥哥在，会拿石头来嘲笑我。
这份不明不白的情意的确值得嘲笑。曾经为了追逐沈宴的行程，也坐过深夜的飞机，
像今天一样。时间刚好的航班，似乎老天也在助我一臂之力。看着窗外的夜景，
两年的相处历历在目，说到底，我还是要谢谢沈宴。至少，他让我明白，
爱不是一厢情愿就能完成的宿命。至少，他肯安慰那个失忆后孤立无援的我。
可那都是过去式了。林妙妙，沈宴不爱你。一厢情愿的纠缠换来心死的结局。你们功过相抵。
第四章飞机落地后的空气是潮湿的。我换了部新手机，在姑姑的陪伴下办理入职。
“给你申请了单人宿舍，工作很简单，每天巡视客人的健康情况和需求就可以。
”她看起来很干练，是我曾经就崇拜的模样。“秋生也是糊涂。
”她叹了口气：“两年前你们再没过来探望，我还当是工作太忙。可惜了那么好的孩子，
怎么不明白？我总比男人要靠谱。”“不过，既然是因为沈宴的车出了事，他应该负责任。
”我摇摇头。和沈宴处理这些纠葛，无异于石沉大海。更何况，他说过，
已经让肇事者付出了代价。我和他之间再没什么瓜葛。可是入职体检时，
我却查出了两个月的身孕。我有些迷茫的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怎么会呢？
那是我们冷战前的最后一次亲热。他像是饿的发狠的狼，在我颈肩留下深痕，
和往日很不一样。我那时竟甜蜜的以为，他是爱我入骨。谁承想自那夜之后，
他便带回了第一个女人。“妙妙，我有点腻了，先彼此冷静一下吧。”原来不知疲倦的索取，
也是告别。可我们没有做措施。这个孩子来的很不巧。姑姑捏着手里的检测报告，揉着眉心。
“你要考虑清楚，这是一个小生命。”是一个会把我和沈宴连在一起的小生命。
我不敢想象这个孩子的模样，也不敢回想沈宴的冷漠。尽管我逃了出来，
那些伤害却扎在心底，很难愈合。曾经温存后，沈宴会摸着我的小腹，
很期待里面会有一个新生命。“妙妙，因为你，我第一次觉得安定也不错。
”这些话又算什么呢？大概算他满足后的无心之谈。“之前车祸伤了身体，打掉这一胎，
你以后可能很难受孕，考虑清楚。”面前的大夫不带任何情绪。我也几乎没有犹豫的，
在同意书上签下字。“打掉吧。”在动荡里出生的孩子，或许消失要更幸运一些。
可麻药后的疼痛还是让我无声流泪。姑姑临时有事处理，宿舍里便只剩下我一个人。
曾经生病时，床前跪着的永远是哥哥，替我擦汗，喂我吃药。失忆后，
照顾人的角色被沈宴取替。他的温柔和哥哥不一样，那里面藏着欲望，哪怕是演出来的，
可我依旧陷了进去。我翻来覆去，逐渐明白，这份痛苦更多来自依赖。当初爱上沈宴，
原因很简单。聚会上和哥哥醉的不轻，他走过来，低头给我披上他的西装。“晚风很冷，
别冻着我们妙妙。”那句亲呢在心底泛开涟漪。女生总是会被一些细节戳中情思。
哪怕知道沈宴是情场浪子，我也会一次次奉上真心。毕竟，在我的人生经验里，
真心总是更讨喜。还是太过天真。我支起身子，拿过桌子上的值班表。
今夜原本是我巡查各个房间的客人健康情况。可姑姑把事情安排给了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同事。
我拿起桌上的一些水果，起身开门。戒掉依赖和天真，最好的改变，应该从此刻开始。
第五章同事是个很开朗的姑娘，她叫晴子。晴子很贴心的告诉我每个客人的脾气和注意事项，
我记下来，一点点装进脑子。或许是车祸的后遗症，我的记忆有些迟缓。
“疗养院里也有帮助恢复记忆的诊室，对我们职工是半价优惠，你明天可以去看看呀。
”我削好手里的苹果递给她：“好，谢谢。”沈宴也曾经找过专业的医生来治我的脑子。
只是结果总是强差人意。“患者或许是因为遭受过重大创伤，内心不愿接受，
自我保护的忘记了那些记忆。”我那时不明白到底是多么严重的创伤，才能忘记一切，
包括自己。原来，我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纯粹爱我的亲人。对哥哥的记忆越来越多。
他不赞成我对沈宴的爱慕，却会默默的给我制造时机。包括借沈宴的车带我去玩，
也是因为我曾说过，沈宴从来不让我上他的车。他的死，有我的因素所在。良心难安。
我似乎明白了沈宴最开始对我的温柔和深情。他很信赖哥哥的想法，
也把哥哥当做他最好的生意伙伴。那份对兄弟死亡的愧疚和赎罪，放在了我身上。
等他清醒后，便知道这不是爱，所以会腻。怪不得。一切都那么合理又可笑。我捂着小腹，
很抱歉的和晴子告别。“谢谢你替我值班，等我养好身子，随时叫我替你。“打开房门时，
眼角余光却在走廊深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沈宴的司机。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逃也似的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心里砰砰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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