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刺鼻气味又一次涌入鼻腔,我猛地睁开双眼。
下意识的恐惧让我没有办法思考,只能强撑起身子打开窗户,随后又将厨房的煤气阀拧紧。
我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用最后的意志力拨打了急救电话。
等救援人员破门而入时,我第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白色大褂的许云朗,他头也不回的朝着周安然冲过去。
看着周安然被他抱出房间后,我才松了口气。
痛意又一次将我即将涣散的思绪挽救回来,我死死地拉住一个女医生的手,向她苦苦哀求。
她冷声奚落:“因为嫉妒就打开煤气阀让整栋楼的人都陷入险境!你不会感觉愧疚吗!”
我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靠着残存的意志求她救我。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人将我搬了出去。
许云朗见我被放到急救床上,叱骂我害人害己,丢下一个冷漠的眼神就走了。
在确认自己安全后,我就陷入了昏迷。
梦中,我好像又回到了前世煤气中毒的时候。
房门被锁,我和周安然困在屋子里出不去。
她先一步给许云朗打了电话,哭诉她被我故意锁在家中,并打开煤气要和她同归于尽。
我只想着赶紧关闭煤气阀开窗通风,可周安然却将我推倒在地。
额头撞到地上,让我陷入昏迷。
许云朗闯进家门,他顾及我腹中的孩子,咬牙先把我救了出去。
可再回去救周安然的时候,她已经中毒身亡。
许云朗当时将我抱在怀里,嘴上还庆幸我和孩子都没有出事。
甚至为了表达欣喜寸步不离的守在我身边。
直到我有宫缩迹象的时候,他找借口将我骗到荒郊野外。
我从天亮疼到天黑,直到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动静,双腿间流下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我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血红色倒映在他的眼眸中,显得他的表情越发诡谲。
“蒋明枝,然然在绝望中死去,你自然要双倍偿还!”
在他的注视下,我流干了身上最后一丝血,不甘地闭上了双眼。
重活一世,我只想远离他,和孩子过自己的生活。
睁开眼,我已经躺在了病房里。
母亲的本能让我下意识抚摸肚子,可我并没有摸到隆起。
我看向自己已经平坦的小腹,涌上一阵心慌,连忙按下呼叫铃。
主治医生走进病房,冷冷地看着我:“有什么事?”
我脸色苍白,颤抖着开口:“我的孩子呢?”
医生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打开煤气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您有孩子?”
“放心吧,只是早产了,孩子在保温箱里。”
听到医生的话,我这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这次,只要我和孩子都平安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刚露出一个笑容,病房门又被大力推开。
许云朗冷着脸走进来,用力捏住我的双颊:“蒋明枝,你还有脸笑?你知不知道然然现在还在昏迷中?”
“如果不是因为你打开煤气阀,然然就不会中毒,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我用力拍打着他的手臂,示意他松开我和他解释。
可他眼中的怒火却越燃越旺,用力将我拖下病床。
“不要和我装可怜!然然早就和我说过,是因为你嫉妒她所以才打开煤气阀想要害死她。”
“蒋明枝,你最好祈祷然然没事!”
话落,整个走廊突然躁动起来,一个小护士气喘吁吁地冲到我病房门口。
“许医生!然然姐状况不太好,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许云朗松开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我苦笑一声,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从前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
我暗恋他三年才敢表白,本以为他不会接受,可没想到的事他竟然主动牵起了我的手,甚至怪我为什么到现在才和他表白。
他说他等这一刻很久了。
我受宠若惊,发誓一定会好好和他在一起。
只是我没有预料到,这段感情中,只有他接受我表白的那一刻,我才是真正开心的。
后来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对我冷淡至极,甚至连一个笑脸都吝啬给我。
我总以为这是他的性格,直到我们订婚之后。
周安然出现在我们的订婚典礼上,她抱着许云朗流眼泪,质问他为什么要和别人订婚,是不是忘了她。
我看见向来情绪平淡的许云朗第一次出现了慌乱的表情。
原来,能让他开心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最可悲的是,我不敢戳破这一切。
我爱他,我不能接受失去他的代价。
前世,周安然死后,他淡然的表现让我觉得我已经取代了周安然在他心中的位置。
他将照顾我这件事放在了心上,为了我的笑容绞尽脑汁。
他从来没这样对待过我,我被哄得晕头转向,下意识忽略了那些不正常的地方。
直到我死在他面前那一刻我才发现。
这些时日他在我面前的温柔,平静不过是彻头彻尾的伪装。
不过是为了替周安然,完成一场极具仪式感的盛大的报复。
幸好,这辈子的周安然还没有去世,我的孩子也已经平安出生。
我摇摇晃晃站起身子,朝着新生儿病房走了进去。
还没走到新生儿病房,就听见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我的心脏漏跳一拍,未知的恐慌促使我快速跑过去。
几乎是一瞬间,我的视线就锁定在那个被医生们围绕的保温箱面前。
我刚想走进,就看到医生们摇头叹息:“没用了,母体吸入太多毒气,这个孩子又是早产出生,救不回来了。”
我动作顿住,麻木的感觉弥漫到指尖,不自觉的开始发抖。
“什么救不回来了?”
“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死!”
我猛地冲到保温箱前面,尖叫出声。
医生回过头,看向我的目光带了丝气恼和怜悯:“如果不是你和许医生赌气打开煤气,哪里会造成这个后果!”
“你知不知道你害了多少人!”
听见他的话,我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怔怔地盯着保温箱里还没褪去红色的小小婴儿。
我颤抖着将他抱起来,冰凉的触感刺的我心脏生疼。
“许云朗呢?”我艰难开口。
没人说话,不过我也知道,这个时候许云朗一定是陪在周安然身边。
我苦笑一声,上辈子就是他亲手杀死了孩子,想来这辈子他也不会在意。
我将孩子抱进怀里,行尸走肉一般走出了医院。
随手拦了辆出租车上去。
司机师傅看见我失魂落魄的模样,随口关心了一句:“姑娘,咋回事?”
陌生人的关心让我的情绪瞬间崩溃,我忍不住嚎啕大哭。
边哭边说:“师傅,送我去最近的墓园!”
话落,司机师傅的脸上写满同情。
他猛踩油门的同时轻声询问:“孩子爸爸呢?”
“死了。”
他沉默下来,用最快的速度将我送到墓园。
我买了一块最好的墓地,看着孩子火化之后就将他葬在里面。
不过半天时间,关于医院,煤气泄漏,死婴等一系列消息就冲上了当地热搜。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闹这么大。
点进去才发现,我和周安然获救之后,楼里因为煤气没有散干净着了火,烧伤了不少人。
网友们你一言我一句就将事情拼凑出来,其中被顶的最高的就是今天出租车司机师傅的发言。
【我今天的乘客就是抱着一个婴儿尸体从医院走出来的!哪有这么做老公的?自己孩子没了都不看一眼!】
评论区所有人都在指责许云朗,谩骂尖锐又刺耳。
可这些根本不足以平息我心底的恨,这样的讥讽谩骂对于许云朗来说,还是太轻了!
我揉了揉哭到酸涩的双眼,刚想关上手机许云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暴怒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疲惫。
“蒋明枝,你表演型人格吗?因为你然然命悬一线,孩子早产!”
“你是不是疯了?赶紧滚到然然病房里给她跪下道歉!不然我们就离婚!”
我刚想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周安然虚弱又委屈的声音:“云朗哥,明枝姐也是一时想不开所以才这么做的。”
“这都是因为她太在乎你了,我不怪她,你也别生气了。”
许云朗抿唇,轻声安抚周安然:“然然,你的善良只会换来别人的变本加厉,这件事我来解决吧。”
“如果这次她仍然不知悔改,那我也不会再要她!”
我懒得听他们两个继续互相关怀,冷声开口打断:“我不要你了许云朗,我们离婚,明天直接民政局见。”
许云朗愣怔了一瞬间,随即暴怒着喊出了我的名字。
我冷漠的按下了挂断。
紧接着他又打进来,又被我挂掉,循环往复几次后他开始给我发短信。
“蒋明枝,吸了点煤气把脑子吸坏了是吧?现在还敢威胁起我来了!”
“我告诉你,你最好赶紧滚回来给然然道歉,然后自己去澄清舆论,不然到时候就算你来求我,我也不会原谅你!”
我没有理会他这些话,直接拉黑了他的号码。
即使上辈子就已经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可重活一世,再次经历他的背叛,还是感觉心如刀割。
手中的手机又接连震动了几下,我点开看。
是周安然发来的照片。
照片中的许云朗和她十指相扣,像极了在热恋中的小情侣。
我深呼吸一口气,极力压制住心中翻涌的情绪,缓慢的打下几个字:“告诉他,明天民政局,别忘了。”
周安然没有回复。
我将手机关机,坐在地上靠在了加急刻出来的墓碑前。
额头轻轻抵在冰凉的墓碑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这个孩子跟着我两辈子,可都没有什么好结局。
他是这场畸形感情中唯一可怜无辜的生命,可却一次又一次丧失生命。
不过也好,他本来就应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坐到深夜,我才站起身回家。
家门口吵吵嚷嚷的,脸熟和不脸熟的邻居将我家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我不明所以的凑上去。
认识我的邻居看见我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就是她!因为嫉妒拧开了煤气阀门,导致爆炸害的好多人受伤!”
扑面而来的恶意吓得我脸色一白,连忙打开手机查看是怎么回事。
许云朗用自己的账号发布了声明,和周安然一起出镜叙述了煤气泄漏的来龙去脉。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所有的脏水全部泼在了我身上。
在他们的描述中,我赫然已经成为了一个被愤恨冲垮头脑的恶魔。
一时间,舆论反转,铺天盖地的骂声朝我袭来。
我的过往经历全部被网友人肉出来,甚至P了各种丑照遗照。
每个人看向我的视线都响在看一只刚爬出水的癞蛤蟆,恶心至极。
我咬着牙,强忍着情绪没有为自己发生,而是捂着脸冲进家门,将房门反锁。
我冲到沙发前,从缝隙里掏出一只录音笔。
周安然屡屡上门挑衅,我每次都会偷偷录下来,想在合适的时机让许云朗听一听。
只是没想到,这只录音笔,竟然会成为证明我清白的唯一证物。
第二天,我翻出我和许云朗的证件直奔民政局。
路途中才给他打了通电话。
“你的证件我都带了,今天我们把手续办了。”
电话那头的许云朗声音冰冷:“演的挺好啊蒋明枝,行,我现在就过去,只是到时候你别求着我不要离婚就行!”
“对了,就算离婚,我也不会给你一毛钱,孩子的抚养费,我也不会出!”
我沉默地挂断了电话。
孩子已经没有了,就算他想给抚养费,也给不了。
到了民政局,我在办证大厅等待。
从天亮等到天黑,许云朗和周安然终于姗姗来迟。
只是我刚将许云朗的证件递给他,就被他一把扼住脖颈。
我下意识攀住他的胳膊,大口呼吸:“许云朗!你要干什么?”
他的眼睛猩红,瞳孔里怒气和慌乱不断出现。
我听见他失控大吼:“我儿子为什么不在医院的保温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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