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山,你是老大,得为家里考虑。钢铁厂的指标必须让给卫军!”
“你都十八了,去厂里能有什么出息?不如让你弟弟去,给咱家争口气。”
“纺织厂王技术员的媳妇带着抚恤金,你娶了她正好补贴家用。”
萧敬山猛然惊醒,额头渗出冷汗,右手不自觉地捂住胸口。
怎么回事?
胸口不痛?
他临死前最后的画面,停在那辆大卡车撞来的时候。
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他这才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
眼前是一张掉漆的木桌,半碗冷透的玉米糊散发着酸味。
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父亲萧成石脸色阴沉,继母刘桂芳涂着劣质雪花膏的手指正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这不是1973年的那个冬天吗?
他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
健硕有力,哪里是五六十岁老头子的手?分明就还是年轻的时候!
他重生了!
居然回到了十八岁的时候?
“发什么呆?今天你要是不把指标让出来,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熟悉的话语传来,和前世别无一二。
萧敬山深吸一口气,眸子也骤然冷了下来。
记忆如潮水般滚滚袭来,让他的心口发疼。
就是这一晚,他懦弱地低下了头,亲手交出了母亲临终前为他争取的工厂指标。
从此人生天翻地覆。
他被迫下乡插队,在贫瘠的土地上耗尽青春。
而那个所谓的弟弟,却顶着他的名额吃香喝辣,最后踩着全家的脊梁爬上了厂长的位置!
好一个血脉至亲!
好一个父慈子孝!
掌心突然传来钻心的刺痛。
萧敬山眼前一花,整个人仿佛被拽入另一个世界!
十亩肥沃的黑土地在眼前铺开,中央一汪清泉汩汩流淌,水面上泛着莹润的光。
最惊人的是角落那几株麦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节抽穗!
“作物十日一熟,灵泉可洗筋伐髓。”
金色文字在脑海中炸开,萧敬山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哪是什么金手指?分明是老天爷亲手递来的登天梯!
“老萧你看他这德行!”
刘桂芳尖利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继母阴阳怪气道:“眼珠子直勾勾的,怕不是中邪了?”
萧成石抄起鸡毛掸子就往桌上抽:“小畜生!老子说话你当耳旁风?”
木屑飞溅间,萧敬山突然笑了。
这一次,他要让这群吸血鬼尝尝什么叫悔不当初!
“老萧,消消气。”
刘桂芳假惺惺地拉住萧成石的胳膊,脸上堆着夸张的关切。
“敬山这孩子就是轴,咱们好好说,他肯定能明白的。”
她转头看向萧敬山,眼底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你爹这些年不容易,你妈走得早,现在该是你报答的时候了。”
“敬山,你可得懂事点。”
萧敬山冷笑。
这个在他母亲尸骨未寒时就迫不及待进门的女人,从来就没把他当人看。
“哥!”
萧卫军突然开口,手里还拿着个鸡腿啃着,不耐烦道:“我成绩比你好,将来肯定能当大领导。你把名额给我,我以后罩着你。”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萧敬山胃里翻江倒海。
前世就是这番“兄弟情深”的鬼话,让他傻乎乎地交出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可后来呢?
当他拖着残躯去找已经是厂长的弟弟时,连大门都没让进!
那辆撞死他的卡车司机,分明就是萧卫军的贴身秘书!
谋财害命的一家子!
也不怕黑心烂肺!
“再说了。”刘桂芳舔着嘴唇凑近,眼珠子都在放光。
“那柳寡妇手里可有三千块抚恤金,你娶了她,咱们一家子都能过上好日子。”
“你当老大的,也该为家里考虑考虑了。”
萧敬山猛地站起身,木凳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凭什么我就该让?”
萧成石脸色骤变,一巴掌拍在桌上:“反了你了!”
“我哪点不如卫军?”萧敬山寸步不让:“就因为他会拍马屁?就因为他年纪小?”
“我是你亲儿子吗?”
“混账东西!”萧成石气得浑身发抖:“你整天游手好闲,连初中都没念完!卫军是全校前三,将来要当干部的!”
“要不是你妈临死前耍手段,这名额轮得到你?”
这句话像刀子般捅进萧敬山心口。
“好一个耍手段!”他声音嘶哑得可怕:“纺织厂大火那天,我妈为了抢救国家财产冲进去的时候,你在哪?”
“你啃着我妈的人血馒头多少年了,现在还有脸提她?”
屋里瞬间死寂。
刘桂芳的脸刷地白了,萧成石扬起的巴掌僵在半空。
“你、你胡说什么!”萧成石色厉内荏地吼道。
萧敬山一把攥住那只青筋暴起的手腕,力道大得让萧成石痛呼出声。
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积攒了五十多年的恨意快要将他湮灭。
“老东西!”他凑近那张扭曲的老脸,一字一顿道。
“你靠着我妈把你从山沟里带出来,翻过脸就不认人了?”
“吃着商品粮,还一口一个耍手段!你良心被狗吃了?”
“现在我妈死了,你占着她的房子,虐待她的亲儿子,你是人吗?”
刘桂芳尖叫着扑上来:“造反啦!小畜生敢打老子!”
萧敬山眼疾手快,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屋里炸响,这个前世克扣他口粮、害他饿得浮肿的恶毒女人,踉跄着栽倒在墙角。
萧卫军见势不妙想溜,被他一把揪住后衣领。
“刺啦!”
崭新的的确良衬衫应声撕裂,露出里面肥腻的白肉。
“好一个陈世美!“
萧敬山指着萧成石的鼻子,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
“我妈尸骨未寒,你就跟这破鞋搞在一起!现在还想坑儿子吃绝户?你他娘的真行!”
萧成石脸色铁青,还想用凳子砸萧敬山。
“来啊!你砸不死我,今儿个我就弄死你!”
萧敬山冷笑一声,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真当老子是个没脾气的?你再动老子一下,老子马上把你和这狐狸精的破事儿捅出去!”
“让大家伙都看看,你这个当爹的都干了什么好事!”
板凳“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面前的两人脸色跟死了三天似的,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中了邪了!
萧敬山怎么突然就支棱起来了?
瞧着渣爹后娘的脸色,萧敬山冷笑一声,缓缓开了口。
“想让我走?行啊。”
“但我有两个条件,满足了,我立刻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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