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愤怒,但沈衡烟的脸近在眼前,裴砚之的目光掠过她的白皙的脖颈,鼻尖,最后对视上她那双好看的眸子,看着她睫毛在轻轻颤抖着。
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如今真实的,鲜活的在自己眼前,但却不是她。
裴砚之冰冷的语气还是略微收敛了几分。
“真的不知道?”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沈衡烟也看向他,选择性忽略他满是不信任和怀疑的眼神,点了点头。
裴砚之却不打算放过她,“昨天晚上有个嬷嬷来找你,是吗。”
“朕派人去看了,你住的那里,藏着一具尸体。”
裴砚之勾了下唇,语气悠悠,“你把她杀了?”
沈衡烟沉默,没有要回答问题的意思。
她的大脑已经不再空白,意识到自己还在裴砚之的怀里,十分不自然的想要往外逃。
但是她的手和腰都还被裴砚之禁锢着。
察觉到沈衡烟的动作,裴砚之挑了挑眉松开她的手臂,又很配合的松开自己紧握着女人腰肢的手,看着沈衡烟逃回那个床角。
裴砚之把玩着手中的簪子,站起身,“李平,找人把她看好了。”
李公公听见陛下在喊他,连忙走了进来,“是,皇上。”
裴砚之不再看沈衡烟,出来后就站在外面,盯着天上的月亮,眼眸幽深。
为了争夺皇位,想要杀他的人数不胜数,裴砚之向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管是什么样的刺客,来一个他杀一个,当场赐死,向背后的人挑衅,嘲讽他们的愚蠢。
但是这次,很不一样,裴砚之很想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能找一个和沈衡烟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背后这个人比他自己还了解自己的心思,比他还了解沈衡烟。
裴砚之有点烦闷,听见李公公出来的声音,缓缓开口说,“查的如何?”
李公公心领神会,连忙将查到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了裴砚之。
“是个孤儿,在教坊司待了有两年。”
“并且她昨夜住的屋子里的那具尸体,是被发簪捅死的,至于身份...”
李公公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说辞,“是有人穿着宫中的衣服假扮的。”
裴砚之原本微蹙的眉头更紧了几分,“没有什么亲近或者关系好的人?”
李公公摇头,“教坊司的人说她性格古怪,从不与人来往,也看不到任何关系亲近的人。”
“奴才已经叫人去查了。”
裴砚之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继续查,给朕找到能拿捏她的把柄。”
李公公应下,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位依旧不肯说是谁吗?”
“会不会真的不知道,这也是有可能的。”
裴砚之冷笑,“把她教的跟沈衡烟一模一样,应该是亲自动手教的。”
她说不知道,裴砚之死都不信。
李公公沉默,跟着裴砚之往寝宫外面走。
回到御书房,裴砚之盯着眼前的奏章,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公公适时开口,“陛下,夜深了,是否要去昭玥皇后或者琴妃那里。”
裴砚之想到楚怜儿的病,放下奏章。
摆驾昭德殿,裴砚之自己走了进去,要是别的嫔妃,在得知裴砚之要来,那就是费尽心思将所有东西都准备,早早的在殿门口等着了。
但是楚怜儿这里,只有几个丫鬟在外面候着。
她身体不好,常年躺在床上,裴砚之就让她不用出来,好好在床上躺着。
昭德殿外,裴砚之推开门进去,就看到卧在床榻之上的楚怜儿。
楚怜儿眼含泪光,漆黑的长发因为常年生病从不曾梳起,散落在一旁。
似是呼吸困难,楚怜儿不停喘息着,看见裴砚之进来,眼里有了一点喜意。
“又严重了?”
楚怜儿轻轻应了一声,看着裴砚之的身影。
“陛下过来,臣妾应该去迎接的。”
裴砚之皱眉,打断楚怜儿的话,语气没什么温度,“朕何时在意过这些?”
“朕你在你这里坐一会儿,你不舒服就先好好休息。”
楚怜儿点点头,躺了下来,眼睛睁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砚之起身将烛火熄灭,屋子里变得黑暗,他则倚靠在窗前的书案旁。
过了许久,裴砚之的思绪胡乱飘着,在想沈衡烟,又在想今日宴会上的那张脸,思绪杂乱间,听见楚怜儿开口。
“陛下今日受了伤?”
裴砚之轻嗯了一声,不想多什么,“小伤,无碍。”
“陛下没事就好。”
空气中再次陷入寂静,裴砚之很快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楚怜儿。
“睡不着?”
楚怜儿点点头,裴砚之起身走到楚怜儿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给她将被子盖好。
“那朕陪你聊聊天。”
裴砚之其实每次面对楚怜儿都很冷淡,每次对她的关心都夹杂着刻意,像是完成一个任务,但他自己根本没有察觉到。
楚怜儿苍白的唇瓣轻轻扯动出一个笑容,眼底泛红,像是在水中漂了很久,终于抓到一片浮木,却还是看不到未来的悲伤。
“陛下在臣妾去世后,还请将臣妾的骨灰随风扬了。”
裴砚之回了回神,像是知道楚怜儿会说这些,神色没有变化,笃定的开口,“不要乱说,你不会死的。”
黑暗中,一滴眼泪滑过楚怜儿的眼角,“臣妾有预感,臣妾的时日不多了。”
“臣妾这一生,唯一对不起的就是陛下。”
裴砚之在黑暗中与楚怜儿对视,良久,裴砚之还是轻轻用帕子抹去她的眼泪。
“今天的话,朕就当你没说过。
“放心,你不会死的,朕会将你治好。”
空气中,只剩下楚怜儿的抽噎声。
裴砚之没有说话,站起来背过身去,缓缓开口,“你要是不想待在皇宫,朕会送你出宫,去你想去的地方。”
楚怜儿抹了抹自己脸庞的泪水,看着裴砚之的背影,缓缓开口,“陛下,你对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不要再自责了,这里很好。”
“臣妾将你拖累至此,去了黄泉,一定会被他责怪的。”
裴砚之的眼眸暗了暗,“将你照顾好,是朕答应他的事,既然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宫中的花开了很多,你好好休息,明天朕带你出去赏花。”
说完,裴砚之推开门走了出去,缓缓将门关上,夜晚的风冷飕飕的,一点一点掠过他。
李公公小跑着过来,还没跑到裴砚之跟前,就听见裴砚之冷漠开口,“你倒是学会擅忽职守了。”
满头是汗的李公公根本来不及解释,“陛下,泽兰小筑那位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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